第五十八章 回来了

青龙岭外，军帐如云。

金戈铁马的声音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

帐内，檀香袅袅。

五皇子端坐于上首，身旁左右分别是平南侯和诸位将领。

帐下，则是此次随军出征的世家子弟。

这些人或是为国效力，或是为家族谋求前程，皆是各怀心思。

但此刻，他们目光灼灼，神情专注。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真正决定前程的时刻。

"诸位，"五皇子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此次山越之战，全赖诸位鼎力相助。"

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含笑。

"论功行赏，自是应有之义。"

话音刚落，帐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世家子弟们互相交换眼色，有人甚至按捺不住，已然挺直了腰杆。

"殿下过誉了。"钱羽第一个开口，"能为朝廷效力，是我等的本分。"

"是啊，殿下。"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虽说话语谦逊，但那些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内心的期待。

五皇子点点头。

"我知道，有人说我与太子殿下不睦。"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卷入这场皇子之争。

"但这都是无稽之谈。"五皇子轻轻一笑，"我与太子殿下，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皇子。各守其位，何来争斗？"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番征剿山越，平南侯运筹帷幄，诸位将士浴血奋战。"五皇子话锋一转。"尤其是陈策。"

他看向人群中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你年纪虽小，却屡立奇功。先是识破山越人与白莲教勾结，后又设计断其粮道。若非你的奇谋，此战不会如此顺利。"

陈策向前一步，恭敬行礼。

"殿下谬赞。末将不过是运气好些。"

"运气？"五皇子笑道，"运气哪有这般巧妙？我听说你最初不过是侯府一名书童。说说看，你可有什么志向？"

陈策抬起头。"回殿下，末将志在文臣。"

"文臣？"五皇子有些意外，"为何不做武将？"

"末将以为，治国重在安邦。刀剑虽利，不及纸上谋划。"陈策答道。

五皇子若有所思。

"你可知道，我朝除了科举，还有军功入仕之道？你立下大功，完全可以不必再去赶考。"

此言一出，帐内诸位世家子弟顿时眼前一亮。

科举之路千军万马，若能军功入仕，岂不是一条捷径？

"多谢殿下。"陈策恭敬道，"只是末将年幼，恐怕..."

"年幼有年幼的好处。"五皇子打断他的话，"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况且，父皇已经下旨，要在南疆设立新的州府。这可是个好机会，当然你最后的去向，还是与太子殿下说说。"

众人闻言，眼中的光芒更盛。

看来，五皇子与太子不和真是谣言。

当然，陈策能得两位贵人看重，未来当真不可限量。

南疆新设州府，意味着无数新的官位虚位以待。

而能得到五皇子举荐的人，无疑会占据先机。

"诸位，"五皇子环视众人，"论功行赏的折子已经拟好，即刻就要送往京城。"

他顿了顿。

"待圣旨下来，我祝诸位前途似锦。"

帐内响起一片谢恩声。

旌旗猎猎，军阵如龙。

大军缓缓向北，朝着京城方向开拔。

陈策骑在马上，看着周围的将士们。

经过这一战，许多人都换上了新的甲胄，腰间也挂上了从山越人手中缴获的兵器。军队的气势，与来时判若两军。

"陈大人！"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五皇子亲兵司的一名传令官纵马而来。

"殿下请您过去议事。"

陈策点点头，调转马头。

沿途遇到的士兵纷纷行礼。

"陈虞候。""陈大人。"

短短数月，他已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童，变成了令人敬畏的虞候大人。

这变化之快，连陈策自己有时都会恍惚。

中军大帐内。

五皇子正在和几位将领商议路线。

"殿下。"陈策行礼。

"来得正好。"五皇子抬起头，"这一路要经过好几座城池。每到一处，百官府都要摆宴相迎。"

他指着地图。"明日便到达平阳城。你带着亲兵司先行一步，替我安排妥当。"

陈策心中了然。

大军凯旋，沿途必然欢声雷动。

但若处理不当，也可能惹出事端。

毕竟，军纪不可废。

"末将明白。"

天色将晓。平阳城外十里处。

陈策带着亲兵司早已在此等候。

远处，尘土飞扬。

大军正在向这边开来。

城门大开。

知府带着一众官员早已在此恭候。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百姓们扶老携幼，争相围观。

"陈虞候。"知府向陈策点头致意，"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

陈策环顾四周。

城门两侧，皆是持棍的衙役。

他们将看热闹的百姓隔离在外，留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城中各处路口，也都有军士驻守。

既要让百姓欢庆，又要维持秩序。这是个技术活。

"轰隆隆——"大地震动。

远处，大军已至。

五皇子骑着骏马，在平南侯的陪同下缓缓而来。

后面，是各部将士。

阳光下，甲胄闪烁，长枪如林。

"恭迎殿下凯旋！"知府带头高呼。

百姓们也随之欢呼起来。

"殿下千岁！"

"大将军威武！"

"我大梁万胜！"

城中飘来阵阵酒香。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美酒佳肴。

街道两旁，更是彩旗招展，热闹非凡。

在陈策的安排下，一切都井然有序。

没有人敢冲撞队伍，也没有人敢靠近马匹。

宴席设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里。

知府请示过陈策，特意将普通将士的宴席设在城中各个酒楼。

既避免了混乱，又让将士们都能尽兴。

"安排得不错。"五皇子走上楼梯时，对陈策说道。

后者躬身回答："不敢居功。都是知府大人准备周全。"

酒过三巡。

歌舞升平。

陈策站在窗边，望着街道上往来的百姓。

不知不觉间，夜色降临。

城中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陈策回过头，是平南侯。

"只是在想，很快就要回京了。"陈策说道。

平南侯点点头。

"是啊。听说陛下龙体欠安。朝中局势，怕是要有变化。"

他压低声音。"你和我杨家不同，立场自己选，万事要当心。"

陈策行大礼谢过平南侯。

一向身体好的皇帝突然病重。

看来京城的水，很深。

太子和五皇子的关系，有心人暗中的挑拨，朝中各方势力的角力。

一切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他们，即将驶入这片旋涡中心。

立场么？

说实话，陈策有些羡慕侯爷了。

这次胜了，他真的可以置身事外了，无论各方怎么斗，他不表态就是安全的。

但因为陈策的身份，他又有愧侯爷。

他选了立场，某种程度，就是平南侯的立场。

又过了数日。

大军终于抵达京城。

远远望去，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

城中早已张灯结彩，鼓乐齐鸣。

百官列队相迎。

五皇子和平南侯先行入宫面圣。

其余将士则在城外列队等候。

"回来了。"陈策低声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