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终究是个怕死的

山匪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火铳的威力，已经摧毁了他们的胆气。

眼看着精锐骑兵冲来，再也支持不住。

"快跑啊！"

有人带头逃窜。

其他人也纷纷跟随。

转眼间，山道两侧的敌人就跑得干干净净。

"追！"

亲卫队乘胜追击。

战场上，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

齐国公府大公子捂着受伤的肩膀，看向陈策。

"多谢陈兄弟！若不是你的火铳队及时出手，我们这些人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陈策摆摆手："齐兄言重了。是你挺身而出，稳住了军心。若是人人都逃了，我们的火铳队也施展不开。"

五皇子骑马过来。

"诸位受惊了。"他环视众人，"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前路艰险。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打起精神来！"

"诺！"

活下来的世家子弟们纷纷抱拳。

刚才的惊魂一幕，已经让他们明白，这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旅程。

陈策走到一具山匪尸体旁边。

掀开对方的衣襟。

果然，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

尽管这一次伤亡并不大，可是也对这些世家子弟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因此，察觉到这一点，五皇子也不强人所难，当即选择改变行军命令，在山顶安营扎寨。

一番忙碌，终于在天黑之后，大军得以安顿。

战后的营地，灯火通明。

陈策独自坐在帐篷里，摊开一张羊皮地图。

他的手指在图上游走，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

地图上，从现在的位置往前，地势平坦，再无险要之地。

但是......

"七天后......"

陈策的手指停在一片区域上。

那里标注着一片密林。

"树林......"

"趁人最松懈之时，出其不意......"

"敌人对我们队伍组成，相当了解......"

他站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可能的情况。

树林里视野受阻，火铳的威力大打折扣。

而这些世家子弟，经过了战火之后，放松七天，见到树林，那都不用想，肯定要狩猎一番。

且，那片树林地势开阔，无法绕行。

想到此处，他快步走出帐篷，直奔五皇子的大帐。

"殿下！小人有要事禀报！"

"进来。"

五皇子正在和几位将领商议军情。

陈策进帐，单膝跪地："小人以为，今日之战，不过是敌人故意给我们杀的。"

"哦？此话怎讲？"五皇子来了兴趣。

陈策将地图展开："请殿下看这里。七天后，我军必经之路上有一片密林。若是敌人在那里设伏......"

"树林里，火铳就难以施展了。"五皇子若有所思。

"正是。"陈策道，"今日这些敌人，我判断一定是故意给我们杀的，让我们放松警惕。"

五皇子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小人不敢妄断。"陈策拱手，"但此事确实蹊跷。"

"确实，殿下，臣建议我们暂缓行军，原地修整，让世家子弟狩猎一番，缓解今日受到的惊吓。"

这时，一直三缄其口的平南侯终于说话了。

"既然侯爷也这么想，那便依侯爷所言，安排。"

五皇子当即从善如流。

夜深。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陈策正要回帐休息，却被人叫住。

"陈策，到我帐篷来一趟。"

是平南侯。

帐篷内，烛光摇曳。

平南侯和世子杨渊都在。

"陈策，你可愿从军？"平南侯开门见山地问。

陈策一愣。

"侯爷抬爱，小人......"他犹豫道，"小人不敢欺瞒，实不愿从军。"

"为何？"

"从军太过危险。"陈策坦言，"小人更想当个文臣。"

"哈哈哈......"世子杨渊突然大笑，"我就说嘛，这小子就是个怕死鬼！"

平南侯皱眉："渊儿！"

"父亲，孩儿说得有错吗？"杨渊不屑道，"他明明有军事才能，却因为怕死不敢从军。这不是懦夫是什么？"

陈策神色不变。

"世子说得对，小人的确怕死。"他平静道，"但小人以为，从军与从文，都是为国效力。并非只有上阵杀敌，才算报效朝廷。"

平南侯眼中精光一闪。

"好一个'从军从文，都是为国效力'！"他赞道，"陈策，你能如此想，很好。"

杨渊还要说什么，被平南侯抬手制止。

"去休息吧。"平南侯对陈策道，"明日还要赶路。"

"是。"

陈策告退。

从平南侯的帐篷里出来，陈策并没有立刻回去休息。

他独自走到营地边缘，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夜风微凉，远处篝火渐暗。

世子杨渊的嘲讽还回荡在耳边。

"怕死？"

陈策轻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谁不怕死？

但他很清楚，自己拒绝从军，并非仅仅因为怕死。

前世，他是商场上的一条大鱼。

玩的是计谋，玩的是权衡。

刀剑相向，不是他的强项。

他更擅长在谈笑之间，一点一点蚕食对手的利益。

擅长在觥筹交错之际，悄无声息地达成目的。

从军，的确是最快的上升途径，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一个更稳妥的方式。

一个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方式。

清晨，天刚蒙蒙亮。

营地外的草地上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

世家子弟们得知今日可以狩猎，一个个摩拳擦掌，早早就备好了马匹和弓箭。

昨日的惊魂似乎已被他们抛在脑后。

"陈策！"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霍思燕骑着一匹枣红马，带着几名侍卫疾驰而至。

"走，陪我去打猎！"

她勒住马缰，冲陈策喊道。

陈策正要推辞，就听霍思燕又道：

"这是五皇子的命令。你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陈策无奈，只得应道："是。"

一匹马牵到了他面前。

霍思燕打量着他骑马的姿势，撇嘴道："看来没少骑马，身手还不错。"

陈策微微一笑。

为了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可是非常刻苦的学习骑射的。

"走！"

霍思燕一挥马鞭，当先冲了出去。

陈策和几名侍卫紧随其后。

晨曦中，露水打湿了野草。

远处山林中，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

霍思燕似乎对打猎极有心得，不一会儿就发现了一头野鹿的踪迹。

"嘘——"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放慢马速。

霍思燕取下背上的长弓，搭上一支羽箭。

陈策注意到，她握弓的手很稳。

显然是经常练习的。

"咻！"

一声破空声响起。

那头野鹿应声倒地。

"好箭法！"

陈策由衷赞叹。

可看着那头倒在血泊中的野鹿，陈策心头却莫名一颤。

若是自己是那头鹿......

这样干净利落的一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我终究是个怕死的。"

他在心里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