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告官

"铛铛铛——"清脆的铜锣声响彻街巷。

陈策沿街的新铺子门前，正挂上一块崭新的牌匾。

"天下布庄"四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牌匾下方，还挂着一块玉制的小匾。"皇商"两个篆字，低调却显贵气。

不过半个时辰，铺子门前就热闹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贵家女眷，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不断涌入。

"听说这是新封的皇商开的铺子，咱们可要好好瞧瞧。"

"可不是嘛！我早就听闻这家的绸缎与别处不同，连尹小姐都赞不绝口呢！"

店内，十几个伙计来回穿梭。

一匹匹上等绸缎在木架上层层叠叠，色彩斑斓。

每一块料子都配了精致的标签，写明产地、特色。

有杭州来的丝绸，苏州运来的锦缎，就连西域的胡绸也一应俱全。

陈策站在二楼雅间里，透过窗栅望着楼下熙攘的人群。

身旁，葛伦正手忙脚乱地记着账。

"陈公子，今儿个光绸缎就卖了一百二十匹！"

"那些定制的衣裳，更是供不应求啊！"葛伦眉开眼笑，话语中难掩兴奋。

陈策却皱起眉头。

"生意太好，未必是好事，树大招风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葛伦神色一凛，赶忙放下账本。

"从明日起。"陈策踱步到窗前。

"定制衣裳，每月限量三十件，一件不多做。"

"价格要比寻常铺子贵上三成。""用料必须是最好的。"

"绣工要请最好的绣娘。"

"要让人明白，咱们卖的不仅是衣裳，更是身份。""明白吗？"

"明白！明白！"葛伦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陈策站在铺子后门，正打算离开。

突然，一阵风声掠过耳际。

"小心！"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一道黑影闪电般掠来。

陈策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带离原地。

"轰！"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

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已被火焰吞噬。

借着火光，陈策认出救他的人。

霍思燕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有人要害你！"她话音未落，又是几个火把飞来。

"拿下他们！"霍思燕一声令下。

暗处窜出数名侍卫。

火把手还未逃出巷口，就被按倒在地。

"我早就发现有人在铺子周围鬼鬼祟祟。"霍思燕松开陈策。

"所以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

陈策整理了下衣衫。

"多谢霍小姐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霍思燕摆摆手。

"我爹说了，你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些门道。""让我多照看着点。"

"再说，你那火铳生意，也没亏待我们霍家。"

内堂，为首的投火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

霍思燕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支银钗。

她神色冷峻，目光如刀。

"说吧，谁指使你的？"陈策声音平静，却自有一股威压。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霍思燕冷笑一声。

"咔嚓"一声，银钗应声而断。

"还不说实话？"她站起身来，慢步走到那人面前。

"你可知道，我们霍家的刑讯手段，能让人生不如死？"

那人浑身一颤。

"我说！我说！是...是冯家的管事吩咐的！"

"他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找人放火烧了这铺子！"

"说是...说是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生意都能扯皇商的大旗。"

陈策眼中寒光一闪。

冯家？

京城首屈一指的绸缎商行。

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了。

"把他交给顺天府衙门。"陈策挥挥手。

"该如何处置，让官府定夺。"

待人被带走，霍思燕转向陈策。

"冯家这是在给你下马威。你打算如何应对？"

陈策露出一抹笑意。

"商场如战场。既然他们先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日清晨。

陈策换上一身青衫，带着葛伦来到冯家铺子。

他装作客人，在店内转悠。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冯家掌柜满脸堆笑。

"您看这匹苏绣的锦缎如何？"

"这可是我们冯家的招牌货。"

陈策装模作样地端详。

实则将冯家铺子里的布料款式、花色搭配，都暗暗记在心里。

临走时，他随手丢下一锭银子。"这匹锦缎，我要了。"

掌柜眼睛都笑眯了。

还道是寻常买主。

三日后。陈策的铺子外，挂出一块醒目的招牌。

"今日特惠所有锦缎，一律八折！"

"款式新颖，与冯家铺子同款同质！"

"价格更低，品质更优！"

消息一出，立时轰动。

那些本要去冯家的客人，都转道来了陈策的铺子。

一时间，冯家门前门可罗雀。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冯家管事气得把茶杯摔得粉碎。"居然敢跟我们叫板！"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陈策早就暗中买通了冯家的账房。

那些达官贵人家的采买名单，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一一派人登门拜访。

"小的是天下布庄的。"

"听闻您家一向在冯家采买。"

"今日特来送上一份薄礼。"

"还请您务必来我家铺子一观。"

礼物是精心准备的。

或是稀罕的胭脂水粉。

或是精巧的首饰摆件。

每一份都投其所好。

短短半月。

冯家的老主顾，纷纷转投陈策的铺子。

冯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这一局，他赢得漂亮。

但胜得太顺了。

顺得有些不对劲。

冯家，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商行。

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

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岂是易与之辈？

可他们偏偏选在自己刚获封皇商之时动手。

还是用这般拙劣的手段。

这不像是一个老牌商行会做的事。

"这把火，有意思。"陈策轻声自语。

自己有太子暗中支持。

有五皇子明面照应。

与霍家交好。

这些筹码，就算没有全部暴露，但多少让人忌惮？

但冯家还敢放手一搏。

背后的底气，又是从何而来？

陈策目光渐渐凝重。

这京城，远比他想象的要乱。

太子和五皇子的角力，只是明面上的较量。

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块肥肉。

听闻三皇子近来得了江南漕运的支持。

漕帮那些人，向来是谁给银子就跟谁走。

现在倒是摆明车马地站了队。

但冯家是不是三皇子的人，无法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