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
这是个颇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眼下,自己还没资格掺和太子和五皇子的争斗。
当务之急,是要确保火铳的生产,积累实力。
出了霍府,霍思燕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陈策则骑了一匹黑马。
两人一前一后,渐渐远离了大路。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出了城。
"这作山,是我们霍家的私地。"霍思燕一边前行,一边解释道,"前朝就归我们家管辖。"
山路崎岖,两人弃马步行。
随着海拔升高,草木渐渐稀疏。
陈策注意到,路边偶尔会出现一些白色的结晶。
"那就是硝石。"霍思燕指着地上道,"但是这些都不成规模,真正的采集地还在上头。"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
一片开阔地出现在眼前。
十来个工人正弯腰在地上挖掘。
几个守卫手持长矛,神情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陈策眉头一皱。
"就这些人?"
工地太小了。百来个人的产量,根本不够看。
霍思燕叹了口气:"这里的工人都是我们自家的老仆,父亲信得过。外人不敢多用。"
陈策点点头。
这倒也是。
火药是军国要务,不能轻易泄露。
但是这么点人手,想要大规模生产火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四下打量着。
这山坡朝南,阳光充足,土质疏松。
要是能多招些人手,产量绝对能翻几倍。
"霍小姐,"陈策若有所思道,"工部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
霍思燕一愣:"工部?"
"对。"陈策解释道,"工部向来负责工程建设,手底下有不少熟练工人。要是能借调一批......"
"这......"霍思燕犹豫道,"父亲一向谨慎,怕是不会同意。"
陈策笑了:"霍小姐,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成大事,就得敢于冒险。"
他指着山坡道:"只要能解决人手问题,产量提升三四倍不是问题。要是再改良开采工具,提升五六倍也未尝不可。"
霍思燕眼前一亮。
父亲说的没错,这个少年,的确有几分胆识和谋略。
"好!"她拍板道,"我去跟父亲说。工部那边,我倒是认识一位郎中大人......"
陈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成大事者,当识时务。
既然霍光开口提醒了自己注意立场,那就证明他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就够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火铳这件事办好。
至于太子和五皇子之争......
一步一步来吧。
与霍思燕分别。
山道尽头,陈策正欲转身,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山风掠过枝头,树叶沙沙作响。
"陈公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子请您过府一叙。"
是那个"车夫"。
陈策心头一颤。
他是真没想到,这就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
雅韵茶坊。
陈策跟着"车夫"穿过回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对于太子,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所知道的,也仅限一般人能知道的。
所以,他不知此行到底有多大的危机。
然而,他并不后悔。
因为若不能体现价值,他只不过是一个敛财工具。
什么封侯拜相,那都是虚的。
雅室中,一位锦衣公子正在煮茶。
正是扔给陈策荷包哪位。
对此,陈策真是万分惊讶。
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入了太子的眼。
青玉色的茶汤注入白瓷杯,氤氲升腾。
陈策双膝跪地,叩首请安:"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轻描淡写道,目光却锐利如刀,"听闻你这些日子,很是忙碌?"
陈策额头沁出冷汗:"殿下......"
"既与本宫共事,又去结交五弟。"太子端起茶盏,语气依旧平和,"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茶香四溢,陈策却闻到了一丝血腥气。
"殿下恕罪。"陈策深深叩首,"草民......"
"叶先生以为如何?"太子看向一旁的黑衣人。
叶靖澜面沉如水:"此子,该杀。"
死寂。
陈策额头抵地,心跳如鼓。
真要杀,那早就动手了。
然而,虽然知道这是一场戏,可陈策确实感受到了浓重的死亡危机。
"殿下,"他声音微颤,"可否容草民一言?"
太子不语,但也未阻止。
"殿下可曾记得,"陈策小心斟酌着措辞,"陛下是何时开始......注意五皇子的?"
叶靖澜眸光一寒。
"那时,五皇子可有十岁?"陈策继续道,"一个孩童......"
"慎言!"叶靖澜厉声打断。
太子却抬手示意:"说下去。"
"一个十岁的孩童,"陈策声音更低了,"于殿下而言,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既如此,为何要特意扶持他?"
茶盏轻叩桌面。
"有趣。"太子淡淡道,"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草民的意思,而是天下人心,早已归于太子殿下。"
陈策深深埋着头,"从陛下立储的那一日起,朝中上下,又有谁敢不以殿下马首是瞻?"
叶靖澜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草民斗胆,"陈策额上的汗珠滚落,"敢问殿下,从立储的那一日起,真有人敢往死了得罪您么?"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不知道跟随陛下的老臣,还能活多久?"
"可是我知道,朝中青壮派,哪一个不是入仕那一天,就被家中长辈告知,未来要效忠殿下您?"
"就算......就算陛下一时兴起,另有想法,朝臣们,也断不会坐视不理。"
"至于五皇子,有没有跟您争的心,真的重要么?"
"就算陛下把这天下给他,又如何?"
话音刚落,室内温度骤降。
生死一线间。
陈策能感觉到,叶靖澜的剑已经出鞘三分。
"呵。"
太子轻笑一声,茶盏在指间转了半圈。
叶靖澜的剑又推回了三分。
"倒是会察言观色。"太子放下茶盏,"那依你看,五弟这些年的动作......"
"不过是为了让陛下安心罢了。"陈策额头仍贴着地面,"五皇子示弱于朝堂,示弱于军中,看似畏畏缩缩,实则是在告诉陛下,他永远不会成为第二个太子殿下。"
"他在告诉陛下,告诉天下,他很废物,很好控制。"
"而正因如此。"
"五皇子,您真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