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想清楚自己的立场

钱羽不闹了后，校场上的骚动渐渐平息。

陈策正要告退，却见五皇子身边的亲兵匆匆走来："五皇子请陈公子到军帐一叙。"

军帐内，烛火摇曳。

五皇子摘下了往日戴着的玉冠，露出一张略显疲惫的脸。

"今日多谢陈公子解围。"五皇子苦笑道，"侯爷本该来的，却故意不来，是要让我立威。可惜......"

他摇了摇头，倒了杯茶递给陈策。

"这些世家的私兵，说是精锐，可各怀鬼胎。有的是为了拿军功，有的是迫于无奈，更有甚者，是来监视我的。"

五皇子叹了口气："我初掌兵权，手下无一人是自己的亲信。若不是今日陈公子出手，只怕这兵权转眼就要旁落。"

他看向陈策："可就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打胜仗？陈公子可有良策？"

陈策沉吟片刻，脑海中浮现火铳的使用方式。

"殿下，小人曾听闻，西洋有一个善用火铳的将领。"陈策道，"他用火铳征服了各路诸侯，建立了不世功业。"

五皇子眼中精光一闪："请讲。"

"眼下要做的有三步。"陈策正色道，"第一步，筛选人才。殿下虽无亲信，但总有些世家子弟是真心想建功立业的。"

"第二步，留下想进取的人。那些只想混资历的，便让他们自生自灭。"

"第三步......"陈策压低声音，"建立殿下自己的火铳部队。三千人，足以横扫南疆。"

"三千人？"五皇子若有所思，"从何处寻来这三千人？"

陈策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殿下的手段了。小人能做的，就是确保提供最好的武器。"

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小人听闻的故事当中，那位西洋将领总结来的经验是，火铳最忌单打独斗。"

"若想充分发挥威力，需要三人为一组，轮番射击。第一人击发，第二人装弹，第三人准备。如此循环往复，便能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

"这倒是个好法子。"五皇子点头，"可山越蛮族骑术精湛，来去如风，如何应对？"

面对五皇子的疑问，陈策继续说道："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兵贵神速，但也要讲究阵型。"

"火铳手列成方阵，前排跪射，后排立射。再配以长枪手在外围，形成铁桶之势。待敌人冲近，令火铳手分三批，依次击发。"

"第一批打马，第二批打人，第三批候补。只消一轮齐射，就能让敌人望而生畏。"

五皇子眼中精光闪烁："那若遇上雨天，火铳岂非无用？"

"殿下说得是。"陈策颔首，"所以要在火药上做功夫。小人新制的火药，掺入了特殊材料，不惧潮湿。另外还要随身备有油布，遇雨即可覆盖。"

"除此之外，还要严格操练。每日装弹百次，击发五十次。务必做到闭眼也能装弹。"

"最重要的是......"陈策正色道，"火铳兵要有死战之志。宁可自己被砍，也不能让敌人近身。一旦阵型被冲散，火铳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五皇子听得连连点头。

"陈公子所言，令我茅塞顿开。"他沉吟道，"只是这些训练，怕是要花不少时日。"

"殿下说得是。"陈策道，"所以要尽快开始筛选人手。最好选些年轻力壮，头脑灵活的。"

他起身，郑重一揖："多谢陈公子指点。"

陈策连忙避开："殿下折煞小人了。"

正当陈策准备告退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陈策，你果然在这儿！"

霍思燕大步走进军帐，英姿飒爽。

见到五皇子，她敷衍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五皇子倒是没在意她的无礼。

"陈策，我父亲想见你。"她转向陈策，"现在可有空？"

陈策看向五皇子。

"去吧。"五皇子点头，"今日多谢指教。"

出了军营，霍思燕的马车已候在外。

"你和五皇子聊什么呢？"霍思燕好奇地问。

"些许军务罢了。"陈策笑道。

……

霍府气势恢宏，正堂上方悬着"忠勇"二字。

霍光端坐堂上，面容坚毅。

"老夫听闻，陈小友最近在做火铳生意？"霍光开门见山。

"正是。"

"你既然想做大，那火药的来源就很重要了。"霍光道，"老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陈策心中一动："不知老将军想要什么回报？"

"让利？"霍光摆手，"霍家不缺银子。"

"那小人可以优先供应霍家军......"

"此事万万不可！"霍光断然道，"如此，岂不是要惹来陛下猜忌？"

陈策沉默片刻："老将军是太子那边的人吗？"

霍光摇头。

陈策若有所思："既不是太子党，老将军总要为后路打算吧？"

他看了眼院中练剑的霍思燕："百年之后，霍小姐如何安排？"

霍光神色一凝。

"以陛下的性子，"陈策继续道，"等霍小姐到了婚嫁之年，定然干预。到那时......"

"住口！"霍光猛地站起。

堂内一片寂静。

良久，霍光重新坐下，声音低沉："你如何知道？"

"将军乃是陛下从龙之臣，功勋赫赫。"陈策道，"但霍家后继无人，将军膝下又只有霍小姐一人。小姐虽是女儿身，但终究在上位者眼中是个隐患。"

霍光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你要什么？"

"小人只想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陈策躬身道，"老将军若愿助我，我便以性命担保，此生必护霍小姐周全。"

霍光凝视着陈策，目光如炬："你可知道，欺骗老夫的下场？"

"小人敢对天发誓。"陈策不卑不亢，"若有欺骗，天诛地灭！"

霍光长叹一声："罢了。老夫这些年，为国征战，却始终放心不下这个女儿。你若真能护她周全......"

"父亲！"

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谈话。

霍思燕站在门口，俏脸含怒："你们在说什么？我霍思燕何时需要人保护了？"

"燕儿......"

"父亲，我自小习武，不比男儿差。"霍思燕昂首道，"为何总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弱女子？"

霍光脸色一沉："你还小，有些事情......"

"我已经不小了！"霍思燕倔强地道，"您教导我习武，不就是希望我能自立自强吗？"

陈策看着这对父女，心中暗叹。

霍光是为人父的担忧，霍思燕是少女的倔强。

这般关心与叛逆，才是最真实的父女情深。

"霍小姐说得对。"陈策打圆场，"您的武艺，小人早有耳闻。小人方才的承诺，不如改一改。"

父女俩同时看向他。

"与其说是保护，"陈策微笑道，"不如说是结盟。霍小姐行事果决，胆识过人，正是小人最欣赏的。"

霍思燕闻言，怒气渐消。

"这还差不多。"她傲然道，"我可不想被人当成需要保护的弱女子。"

霍光看看女儿，又看看陈策，长叹一声："也罢。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由你们去办吧。"

陈策知道，这位老将军已经答应了。

他站起身，郑重行礼："多谢老将军成全。"

"对了，"霍光突然道，"老夫听闻，你在给五皇子练兵？"

陈策点头。

"很好。"霍光意味深长地道，"五皇子此人，城府极深，未必......你既已入局，就要想清楚自己的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