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哪还有半点昔日的怯懦？

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火铳队的支援，这种底气，让他们无所畏惧。

而倭军恰恰相反。

每个人都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那看不见的死神带走，哪还有心思痛痛快快地厮杀？

"完了......"樱子姬轻声道。

她终于明白，这一战的胜负，其实在第一声火铳响起时就已经注定了。

不是因为火器杀伤了多少人，而是它彻底摧毁了倭军的战斗意志。

这时，又是一声轰鸣。

"撤退！快撤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倭军的阵型瞬间崩溃了。士兵们丢盾弃甲，争先恐后地向城门跑去。

"站住！都给我站住！"武雄弥介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是已经没人听他的了。

恐惧就像瘟疫一样在军中蔓延，所有人都只想着逃命。

"关城门！快关城门！"武雄弥介声嘶力竭地吼道。

守城士兵犹豫片刻，还是执行了命令。

沉重的城门缓缓合拢，将溃败的倭军阻挡在外。

"将军！"城外的士兵们绝望地呐喊，"开门啊！"

"放箭！"武雄弥介狰狞着脸下令，"射死这些逃兵！"

城头上的弓箭手面面相觑，没有人动手。

这些逃兵中有他们的兄弟、同袍，让他们射杀自己人，如何下得去手？

"我说，放箭！"武雄弥介拔出佩刀，指向最近的一名弓箭手，"谁敢违抗军令，就地处决！"

箭雨终于落下，城外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叫。

那些溃兵既要躲避身后大夏军队的追击，又要避开城头的箭矢，顿时陷入绝境。

樱子姬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割。

这些都是大倭帝国的子民啊，就这样死在自己人的箭下，何其可悲？

"住手......"她轻声说道。

可是没人听见。

城下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哭喊声、求饶声。

有人疯狂地冲向城门，更有人直接跳进护城河，试图游过去。

"杀！一个不留！"武雄弥介仍在疯狂地下令。

城下的厮杀终于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死去的倭军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城外，大多数都是被自己人的箭矢射杀的。

城头上的士兵们面色阴沉。他们握着弓箭的手在微微发抖，眼神中透着危险的光芒。亲手射杀自己的袍泽，这种事情做过一次，就永远也忘不掉了。

武雄弥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选择视而不见。在他看来，只要城门一日不开，这些士兵就只能听他的命令。

"将军。"一名亲兵匆匆跑来，"大夏军队在城外列阵，似乎准备攻城了。"

"哼。"武雄弥介冷笑一声，"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这点人如何攻破邢马台城！"

樱子姬站在城头，注视着远处的大夏军队。那支百人火铳队依旧那么从容，仿佛胸有成竹。

"陛下。"佐藤一郎低声道，"不如派人议和......"

"闭嘴！"武雄弥介厉声打断，"议和？人家要同意早就议了。你看不出来么？人家摆明了想让狗奴国的蛮夷统治我们？"

此言一出，不少士兵的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

他们还记得以前是如何对待狗奴国的子民，若是让他们掌权......

"统治我们？"樱子姬冷笑一声，"让那些蛮夷统治我大倭？痴人说梦！"

她的话引起了不少共鸣。

那些士兵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想起自己是如何欺压那些附庸国的百姓。

一时间，士气竟然有所回升。

就连那些刚刚被迫射杀同袍的士兵，眼中也重新燃起了战意。

在他们看来，与其被那些昔日的奴隶统治，还不如战死沙场。

"传令下去。"樱子姬沉声道，"全城死战！"

这一次，士兵们不再犹豫。

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战争，更关系到他们的尊严。

陈北芒远远望着城头上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大人。"一名降兵小心翼翼地道，"倭寇似乎重整旗鼓了。"

"自然。"陈北芒淡淡地说，"不过是靠着过往的优越感在强撑罢了。"

城头上，樱子姬正在巡视士兵。每到一处，都有大臣高声提醒士兵们曾经的荣光。

"还记得当年狗奴国进贡时的情形吗？"一名大臣厉声道，"那些蛮夷，连抬头看我们一眼都不敢！"

"可不是！"另一名大臣附和，"他们的子民在我们面前，连畜生都不如。现在倒想反客为主了？"

这些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士兵们重拾信心。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

"陛下！"武雄弥介单膝跪地，"末将愿带死士出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樱子姬正要说话，却见城下的陈北芒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轰！"

一声巨响，城墙上顿时尘土飞扬。

等烟尘散去，众人才发现城墙竟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这......"武雄弥介瞪大了眼睛，"城墙怎么会......"

又是一声轰鸣。

这一次，城墙震动得更加剧烈。

"放箭！快放箭！"武雄弥介慌乱地下令。

可是箭雨刚放出去，就听见"轰轰"两声，城墙再次破了两个大洞！

这自然是从船上搬下来的火炮。

见到火炮的威力，士兵们的脸色又开始发白。

方才那些激昂的话语，在这冰冷的火器面前，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怎么？"陈北芒的声音从城下传来，"刚才不是说要杀个片甲不留吗？"

这声音不大，却让城头上的人心头一颤。

那些重拾的信心，又开始动摇了。

"狗奴国统治倭国，你们意下如何？"陈北芒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城头。

城上一片哗然。

有人怒骂，有人冷笑，更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大胆！"武雄弥介厉声喝道，"我大倭帝国岂能受蛮夷统治！"

"是啊！"一名大臣也跟着叫嚣，"他们不过是些贱民，也配统治我等？"

陈北芒轻轻摇头，目光扫过城头上那些愤怒的面孔："贱民？我倒想问问城上的诸位，你们可曾想过，为何狗奴国的将士如此悍不畏死？"

此言一出，城上一片寂静。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胜了这一仗，就再也不用低头哈腰，任人欺凌。"

陈北芒的声音不疾不徐，"你们以为他们会像从前那样，对你们卑躬屈膝？"

话音刚落，就见狗奴国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那气势，哪还有半点昔日的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