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消息在深夜传回燕京时，举国震动。
子时已过，宫门外寒风凛冽。
林枫在轿中，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汴州失，三省重臣纷纷围在左丞相范图身边，神态恭敬，一脸谄媚。
朝中，若说与匈奴关系匪浅，匈奴带人打来还能依靠的，只有范图。
匈奴的铁器，是范图提供的！
各大商会，悄悄与匈奴做生意，也是走的范图的关系。
"呵。"林枫冷笑一声。
堂堂三省重臣，如今都如范图的家臣。
幸好，他得势后，没得罪范图，不然……
"范相，汴州失，匈奴压境，此事该如何应对？"吏部尚书黄无垢低声请示。
"范相，待匈奴攻来，还需您带着我们......"户部尚书刘诚附和。
"范相......"
这些人，哪还有半点朝廷重臣的体统？
林枫攥紧了拳头。
宋国要是真的亡了，只要范图这老家伙活着一天，哪有他林枫出头之日？
日后，朝中大小事务，但凡是范图点头的，怕是再也没人敢反驳了！
便是皇帝想换个六部主官，那也得先问问范图的意思。
"都怪宋采薇那个蠢货......"林枫心中暗骂。
尽管心中已是怒急，但林枫却不得不满面堆笑，走向众人。
"林大人，可要一同进去？"范图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容可掬。
林枫心中一凛。
这老狐狸，莫非感受到了自己的敌意？
"有劳范相挂念。"林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同进同进。"范图摆了摆手，"今晚啊，咱们可要好好跟陛下说道说道。这般下去，大宋可就要完了。"
林枫心中一动。
范图这是......要逼宫？
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三省六部重臣已然列成两队，正等着范图发话。
"都走吧。"范图轻轻一挥手。
众臣齐齐应声，鱼贯而入。
林枫看着这一幕，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明白，范图不是要逼宫。
根本没必要！
在这些人眼里，宋采薇的大宋，怕是早就完了......
御书房内，烛影如梭。
龙涎香在香炉中袅袅升腾。
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檀香此刻却愈发显得沉闷。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宋采薇端坐在龙椅之上，玉手轻轻摩挲着扶手。
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明艳，可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汴州失，匈奴步步紧逼，诸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一双凤眸扫过殿中众臣，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低头避让。
众臣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范图。
身为左丞相，此刻他本该挺身而出。
可范图却只是垂首而立，面上波澜不惊，目光却悄然投向了林枫。
范图心中冷笑，他是真想看看林枫这跳梁小丑怎么应对。
此刻，林枫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他深知范图这是在借刀杀人，可他避之不及。
更何况，范图的地位远非林枫可比。
"林爱卿。"
果然，宋采薇忽然开口，目光如刀般锋利看向了林枫，"你向来机敏，这次为何一言不发？"
林枫低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不是没想过开口，可这种时候，说错一句话都可能万劫不复。
宋采薇见他支支吾吾，心中火气更盛："之前你不是总有主意吗？如今匈奴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难道你要朕等死不成？"
此言一出，林枫只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止。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宋采薇，却见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已经浮现出一丝狰狞之色。
"陛下，臣..."
"你要么现在拿出主意来，要么朕先杀了你！"
宋采薇猛地站起身来，玉指直指林枫，龙袍翻滚间，竟是带起一阵寒风，"反正匈奴破城，谁也活不了，你就先替朕去黄泉路上探路！"
这话一出，不仅林枫惊出一身冷汗，就连范图都微微皱眉。
他没想到宋采薇已经急躁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坏了大事。
同时，林枫心中生出一丝不忿：你是皇帝，你要死还要拉上我？那可不行！
念及此处，林枫心念电转。
既然范图不愿出面，那么这是危机，何尝不是机遇？
"陛下息怒！"林枫跪地叩首，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臣倒是有一计，只是..."
"说！"宋采薇重新坐回龙椅，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枫。
"臣以为，当下之计，唯有请秦国出兵相助！"林枫一字一顿道。
此言一出，殿中哗然。
"林大人，此言差矣！"户部尚书刘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秦国与我大宋世代为敌，若是求援，岂不是引狼入室？"
礼部尚书张敬也道："是啊！秦国若是出兵，必定要我们付出巨大代价。倘若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割让土地......"
"诸位大人。"林枫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如今匈奴大军压境，咱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故意看了眼范图，见对方并未表态，胆子更大了："再说了，秦舞月虽为女帝，却也是明君。至少比起匈奴，她们更讲信义。"
"放肆！"吏部尚书黄无垢拍案而起，"你这是在说陛下不如秦舞月？"
林枫不慌不忙："黄大人误会了。臣的意思是，与其被匈奴一口吞下，不如寻求秦国援助。"
他转向宋采薇："陛下，您想想，若是秦国出兵，咱们便能组成联军，前后夹击匈奴。到时候......"
"你说得倒是轻巧。"范图突然开口，"秦舞月会这么好心？她会不会趁机要挟我们？"
林枫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范相说得是。"林枫拱手道，"秦舞月必然会提条件。但臣以为，这条件无非就是钱粮和土地。"
他看向宋采薇："陛下，若是匈奴破城，不但江山易主，更会生灵涂炭。可若是与秦国结盟，至少还能保住一部分......"
"住口！"宋采薇突然喝道，"你是在教朕割地求和？"
"陛下！"林枫一咬牙，索性破釜沉舟，"此刻不是考虑面子的时候！"
他指着地图："您看，匈奴兵锋已达汴州，再往南，便是我大宋腹地。一旦他们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是请来秦国援军，便能在这里布下防线。"林枫在地图上画了一道，"届时，我军死守要道，秦军从侧翼出击......"
"笑话！林枫，你莫非是昏了头？"刘诚突然冷笑一声，"谁不知道秦舞月与陈北芒......."
"就是！"张敬立即附和，"秦舞月对陈北芒一往情深，这事天下皆知。如今陈北芒自立为帝，我们若是向秦国求援，岂不是......"
"诸位才是笑话！"林枫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诸位难道以为，秦舞月是那等儿女情长误国的女子？"
他继续道："她能在群雄并起之时继承大统，在夺嫡之战中力压八位皇兄，将百废待兴的秦国发展为天下强国，岂是那等被儿女私情牵绊之人？"
说到这，林枫的声音陡然提高："天下大势面前，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他看向宋采薇，"陛下您想想，若是秦舞月真的只顾私情，又何必这些年来一直与陈北芒保持距离？"
此言一出，连范图都露出一丝诧异。
确实，这些年来，秦舞月虽然对陈北芒倾心，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所以......"林枫的语气中带着笃定，"秦舞月绝不会因私废公。相反，若是我们向她求援，她反而会借此机会立威天下！"
"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众人，"匈奴若胜，诸国皆危。秦舞月岂会坐视不理？"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就连先前反对最激烈的刘诚和张敬，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林枫说得有理。
"也罢。"宋采薇终于下定决心，"林枫，你即刻赴秦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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