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着他从信封里拿出的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张泛黄的速写,画的是年轻时的齐临,正在画室里专注地作画。画面充满了温暖的光影,每一笔都透着画者的感情。
"她的手法还是那么细腻。"齐临轻轻抚摸着那张画,"十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我死死盯着那张画,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所以你们当年..."
"很简单的故事。"他苦笑,"两个年轻气盛的人,都以为自己能为了艺术放弃一切。"他停顿了一下,"直到现实给了我们一记耳光。"
"什么意思?"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留在这个小城市吗?"他问。
我摇头。
"因为她的妹妹。"他说,"当年薄颜的妹妹生了重病,需要长期照顾。而我...我选择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我愣住了。这些事,薄颜从来没提过。
"我以为她会理解我。"齐临继续说,"艺术家不该被任何东西束缚,对吧?但她..."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如果连至亲都不能好好守护,那还谈什么艺术?"
我突然想起薄颜说过的那句话:"艺术不是靠规模,不是靠资源..."
"而是心意。"齐临接上我的话,"这是她最爱说的。"他苦笑,"可现在我明白了,她说的对。"
"所以你回来就是为了..."
"弥补。"他说,"我想带她去更大的舞台,让她的才华被更多人看见。这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
"为了你自己?"我忍不住打断他,"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要什么?"
齐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喜欢她?"
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年轻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他说,"但有些事,不是喜欢就够了。"
"什么意思?"
他把那张速写推到我面前:"你看这画的日期。"
我低头一看,画的右下角写着:2014年3月15日。
"这是她最后一次画我。"齐临说,"那天我告诉她我要出国,她什么都没说,就画了这张画。然后..."
"然后?"
"然后她说,希望我能在巴黎找到自己想要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但她没说的是,她妹妹已经确诊了,需要长期治疗。"
我握紧了拳头:"所以你就这样走了?"
"我那时太年轻,太自私。"他说,"等我明白过来想回头,已经晚了。她妹妹..."
"她妹妹怎么了?"
齐临看了我一眼:"这个,应该让她自己告诉你。"
他站起身:"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干涉你们的事。只是想告诉你,有些选择看似残忍,其实是为了对方好。"
"什么意思?"
"她答应去北京,不是因为我。"他意味深长地说,"而是因为你。"
我愣住了:"我?"
但齐临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那张泛黄的速写。我盯着画中年轻的齐临,突然明白了什么。
薄颜说要离开,是不是也是一种逃避?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杨阳发来的消息:【出事了!快回来!】
我心里一紧,抓起外套就往画室跑。远远就看见画室门口围了一群人。
"怎么了?"我挤进去。
杨阳拉住我:"薄老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薄颜静静地站在画室中央,面前是一地的碎片。
那些准备展出的作品,全都被人划破了。
"谁干的?"我声音都在发抖。
展厅里一片狼藉,薄颜精心准备的作品几乎全被毁了。锋利的刀痕从画作中间划过,那些原本充满生命力的色彩现在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
"监控又被破坏了。"杨阳咬牙道,"这次比上次更干净,连备用电源都被切断了。"
我下意识看向薄颜,她依然站在那里,表情平静得可怕。
"别管监控了。"她突然说,声音异常冷静,"先把地上收拾干净。"
"可是..."我走近她,"这些画..."
"能修复的修复,不能修复的就算了。"她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碎片,"反正还有三天时间。"
"三天?"我也蹲下来帮她,"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
"所以要抓紧啊。"她抬头冲我笑了笑,但我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就在这时,齐临突然出现在门口:"我刚收到消息..."他看见满地狼藉,愣住了。
薄颜头都没抬:"不用管这里,你先去看看小雅他们的彩排。"
"可是..."
"我说了不用管!"她突然提高了声音,"这里的事我能处理!"
画室里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
齐临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我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但看见她通红的眼圈,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不该冲你们发火。"
"没事。"我说,"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我们来收拾。"
她摇摇头:"不用,我..."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了脸。
我这才发现她在哭。
没有声音,没有抽泣,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流下来。这个平时永远坚强的女人,此刻却像个受伤的孩子。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抱住她,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你们先出去。"我对其他人说。
等人都走了,我才轻轻说:"没事的,我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我,眼泪还挂在脸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擦掉眼泪,"明明我..."
"因为我喜欢你。"我突然说。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种时候说这个,太趁人之危了。
但她只是轻轻笑了:"你啊..."她摇摇头,"怎么这么傻。"
"嗯,我就是傻。"我说,"所以你别想甩开我。"
她愣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齐临跟你说什么了吗?"
"知道。"我说,"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不只是过去的事。"她站起身,走到窗边,"他说得对,我该去更大的舞台。"
"所以你真的决定去北京?"
"嗯。"她说,"不过不是现在。"
我一愣:"什么意思?"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等我把这场展览办完。不是用那些被毁的画,而是..."她看了眼时间,"三天,给我三天时间。"
"你要..."
"重新画。"她说,"不过这次,我需要你帮我。"
"什么都可以。"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笑了:"你果然还是这么傻。"
"嗯,傻得要死。"我也笑了,"所以你别想赶我走。"
她看了我很久,最后说:"等展览结束,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我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她重新准备展览。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薄老师!"杨阳冲下来,"北京那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