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今天状态不太对啊。"康复室外,我跟薄颜妈嘀咕。
都半个月了,薄颜的恢复一直挺顺利。可今天练走路的时候,她明显心不在焉,差点摔了好几次。
薄颜妈也皱着眉头:"是啊,一早上吃饭都没啥胃口。"
正说着,康复室的门开了。林医生扶着薄颜出来,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
"怎么了?"我赶紧迎上去。
"没事。"薄颜勉强笑笑,"就是有点累。"
林医生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先到这吧,回去好好休息。"
回病房的路上,薄颜一直低着头。我推着轮椅,总觉得她好像在发抖。
"不舒服?"我问。
她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进了病房,薄颜妈去打热水,我扶她上床。刚要给她掖被子,突然发现她在哭。
"怎么了这是?"我慌了,"哪儿疼啊?"
"我..."她咬着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好像...好像又感觉不到腿了。"
我愣住了:"啥意思?"
"就是..."她抹着眼泪,"今天做康复的时候,突然就...就没知觉了。"
难怪她今天差点摔倒。我心里一沉:"林医生怎么说?"
"她说可能是...可能是神经压迫。"薄颜说,"下午要做个检查。"
这时薄颜妈端着热水进来,看见女儿哭得满脸是泪,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我把情况跟她说了。她二话不说就往外冲:"我这就去找林医生!"
"妈!"薄颜喊住她,"你别去...林医生说了,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
薄颜妈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来了,默默给女儿擦眼泪。
下午做检查的时候,我在外面急得直转圈。薄颜爸赶来的时候,看见我这样,叹了口气:"别着急,没准是虚惊一场。"
检查结果出来得很快。林医生看着片子,表情凝重:"神经确实有点受压,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问题不大,可以通过调整支架来缓解。就是..."
"就是什么?"薄颜爸问。
"可能要延长康复时间。"林医生说,"而且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别乱动。"
听到"卧床休息",薄颜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这些天她好不容易能走几步,现在又要躺回去。
"多久?"她问。
"至少两周。"林医生说,"等神经恢复了再继续康复训练。"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我看着薄颜,她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事。"我握住她的手,"咱们慢慢来。"
她点点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晚上,薄颜爸妈回家拿东西,病房里就剩我们俩。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想什么呢?"我问。
"我在想..."她说,"我是不是太着急了。"
"啥意思?"
"就是..."她转过头看着我,"这些天一直想快点好起来,结果反而..."
"别这么说。"我打断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她的眼泪又掉下来,"我真的好害怕。万一...万一我再也走不了路了怎么办?"
我心疼得不行,赶紧给她擦眼泪:"不会的。你看林医生都说了,问题不大。"
"真的吗?"
"真的。"我笑着说,"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了?等你好了,咱们要去那个画室,还要..."
"还要去教堂。"她接过我的话,破涕为笑,"你别想耍赖啊。"
"怎么会。"我亲亲她的额头,"我恨不得明天就娶你回家。"
她红着脸打我:"油嘴滑舌。"
"诶,我跟你说个事呗?"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开画室吗?我这两天在网上看了看,找到个特别合适的地方。"
"在哪?"
"就在咱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画室旁边。"我说,"那边房租挺便宜的,而且..."
我掏出手机给她看照片:"你看,采光特别好,空间也够大。"
她眼睛一亮:"真好看。"
"是吧?"我来了劲,"等你好了,咱们就去看房。要是合适的话..."
"要是合适的话?"
"要是合适的话,咱们就把婚房也定在那片。"我说,"反正那边环境不错,离医院也近。"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想得倒挺远。"
"那当然。"我捏捏她的鼻子,"这可都是为了你。"
这两天薄颜的情绪不太好。虽然她表面上装得挺乐观,但我知道她心里憋着劲儿呢。
正要出门,突然看见林医生匆匆走过来。
"诶,林医生。"我叫住她,"薄颜的腿..."
"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她打断我,表情有点兴奋,"刚才我联系了德国那边的导师,他给了个建议。"
"什么建议?"
"我们可以用一种新的物理治疗方法。"她说,"虽然过程可能有点辛苦,但效果应该不错。"
我眼睛一亮:"真的?"
"嗯。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你先别告诉薄颜。"
我愣了:"为啥?"
"这个疗法说实话挺疼的。"林医生说,"我怕她心理压力太大。要不你先试试?"
"我试试?啥意思?"
"就是..."她从包里拿出个仪器,"这个要贴在腿上,通过电流刺激神经。你可以先感受一下疼痛程度。"
我想也没想就撸起裤腿:"来吧。"
林医生把仪器贴在我小腿上,打开开关。一开始没啥感觉,就是有点麻。但没过几秒,一股钻心的疼突然窜上来。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
"这还是最低档。"林医生说,"薄颜要用的是这个档。"她把档位调高。
这回疼得我直冒冷汗。要不是咬着牙忍着,我估计能叫出来。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直接告诉她了吧?"林医生关掉仪器,"这种疼痛,一次治疗要持续半小时。"
我擦擦汗:"那能不能..."
"没别的办法。"她说,"要么忍着疼,要么就只能保持现状了。"
我叹口气:"行吧,我跟她说。"
回到病房,薄颜正靠在床上看书。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绘画教材,这些天一直在翻。
"买什么去了?"她问我。
"没买成。"我坐到她床边,"遇见林医生了。"
她放下书:"她怎么说?"
我把林医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就是没提那个仪器有多疼。
"真的有用吗?"她眼睛亮了。
"应该有用。"我含糊其辞,"就是可能有点疼。"
她笑了:"疼怕啥,我都习惯了。"
我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一阵发虚。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