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好生活

薄颜醒来的第三天，医生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可能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医生叹了口气："国外可能有一些新的治疗方案，但成功率很低，而且费用..."

我打断他："不管多少钱，我们都试试。"

走出病房，我立刻开始联系国外的医院。但每个回复都让人绝望：手术费用动辄上百万，而且没有成功的把握。

"别费力气了。"薄颜看着我疲惫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情况。"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握住她的手，"我可以卖掉工作室，再去借钱..."

"够了！"她突然提高声音，"我不要你这样..."

"为什么？"

"因为我配不上。"她别过头，眼泪滑落，"现在的我，只是个废人。你还年轻，应该..."

"不许你这么说！"我打断她，"你是我的妻子。"

"不，我不是了。"她苦笑，"别忘了那份离婚协议。"

我的心揪了一下："那不算数。是他逼我签的。"

"但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她望着窗外，"你值得更好的人生，不该被一个残疾人拖累。"

"你在说什么？"

"我认真的。"她转过头看我，眼神决绝，"我们离婚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疯了吗？"

"我很清醒。"她的声音很平静，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趁我还没有完全依赖你，趁你还没有为我付出太多...让我们体面地说再见吧。"

"不！"我蹲下来平视她，"听着，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站起来。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明白吗？"

她摇摇头："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愧疚。但时间久了，你会后悔的。"

"我永远不会后悔！"

"会的。"她苦笑，"当你看到别人的妻子能照顾家，能陪着逛街，能生儿育女...而我只能躺在床上等你照顾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

我想反驳，但她继续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牺牲一切。工作室是你的梦想，我不能让你为了给我治病而放弃它。"

"可是..."

"求你了。"她握住我的手，"让我做一次正确的决定。至少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如刀绞。她说得都对，但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痛？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说，"如果一个月内我找不到治疗的办法，我就...就答应你。"

她看了我很久，终于点点头："好。"

我转身走出病房，靠在墙上深深吸气。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的爱情，总是要承受这么多考验？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她？

掏出手机，我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老王，我想把工作室抵押出去..."

一个月的时间，我要拼尽全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试。

因为那是薄颜啊...

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啊...

为了给薄颜治病，我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大医院。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但只要想到她，我就浑身是劲。

工作室抵押出去了，但筹到的钱还是不够。我开始接私活，每天累得像条狗，但心里有了希望。

直到那天晚上，我回到医院，看到薄颜的病床是空的。

"护士！"我慌了，"病人呢？"

"刚才有个男人来接她出院了。"护士说，"好像是她哥哥。"

我的心猛地一沉。薄颜根本没有哥哥，她是独生女。

床头柜上有一封信：

"亲爱的唐止：

对不起，我还是走了。

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这一个月，我看着你日渐消瘦的脸，每天都在心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已经联系好了疗养院，别来找我。

就让我带着对你的爱，安静地离开吧。

好好生活，忘了我。

——薄颜"

信纸上有泪水晕开的痕迹。我的手在发抖，连同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你在哪？"我疯了一样给她打电话，但已经关机了。

我冲到护士站："带她走的人长什么样？开什么车？"

"好像是..."护士努力回忆，"一辆黑色商务车。"

我立刻报了警，但警察说必须24小时后才能立案。

不行，我要自己找！

一整夜，我开着车在城市里转。每一个疗养院，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我都去找了。

但是，没有。

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天亮的时候，我瘫坐在车里。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让我继续爱你？

为什么...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我急切地接起来。

"是我。"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我是照顾薄颜的护工。"

"她在哪？！"我急忙问。

"她不让我告诉你位置。"护工说，"但是...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我的心揪紧了："怎么了？"

"她...她一直在发烧，但不肯吃药。整夜整夜地哭，叫着你的名字..."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我哽咽着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我不能说。但是...她每天早上都要我推她到后院的樱花树下..."

我立刻明白了。这座城市里，只有一家疗养院有樱花园。

"谢谢你！"我挂掉电话，立刻开车赶去。

阳光洒在樱花树上，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

我远远地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头靠在树干上。樱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她却毫无察觉。

"找到你了。"我轻声说。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我的瞬间，泪水就涌了出来。

"你怎么..."

"别说话。"我走过去抱住她，"我们回家。"

她在我怀里抖得厉害："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傻瓜。"我擦去她的眼泪，"你以为你走了，我就能好好生活吗？"

人生在世，总有太多无奈。但至少，让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