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计划

“正有此意。”

帘子被一阵风吹开，随之又直直朝着董烨吹去，带着一阵破空声，老人以一记手刀向董烨当头劈去，只停在了离董烨面门一寸处，手刀带起的一阵风吹飞了董烨的发冠，直吹的董烨头发在空中飞舞，董烨手中的茶杯应声炸开，茶水直溅了董烨一身。董烨轻轻侧头，死死盯着飞舞着的帘子后的倩影。

第二次真正直面七公主，七公主正悠然地扇着扇子，随着帘子缓缓落下，公主的冷漠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当真不怕死？”

董烨轻轻拨开面前苍老遒劲的枯手，声音淡然，“公主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说不怕，就是不怕。”要说死董烨自然是怕的，不过他笃定七公主既然病急乱投医到找自己做交易这一步，定然舍不得自己死。”，白老也收起杀意侧身站在一旁。七公主气极反笑，招了招手，“白老，让我和这个董大人好好谈一谈。”

没有任何回应，董烨回头一看，白老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七公主叹了口气，轻启朱唇，一缕叹息在空旷的室内悠悠回响，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我本无意给你下马威，只是你表现得太锋芒毕露了。”

董烨依旧保持着那份不羁与随性，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双手随意地交叠于脑后，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七公主不必多解释什么，既然话已至此，不妨直言相告，公主有何差遣，董烨自当尽力而为。”

于是七公主将那些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苦楚缓缓道来：“我虽名为七公主，但是家母其实是古老宗派的教母，与皇帝纠缠在一起，而当家母为了他放弃了在宗里的一切时却被皇帝老儿抛弃，原来皇帝老儿只是为了接近我母亲才在一起，母亲辞去职位之后对皇帝而言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没有过门便被打入冷宫之中，而我也是在冷宫中出生，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此事，因为皇帝为我找了一位妃嫔称她为我的生母，而当我长大后，便打算偷偷以我的身份威胁宗派，夺得一些好处。而我真正的生母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最终自缢在冷宫中。”七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言至于此七公主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稳了一下心神，净了一下嗓子，“前几日我最心仪的丫鬟失踪不见，过了两天我才在房内隐秘位置找到她给我留下的讯息，她为我说明了一切，现在大概已经被灭口了。我只装作不知找机会逃出宫去，只身前往宗里求证，证实一切之后被皇帝发现又抓回了宫里。”

此时七公主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董烨也早已端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所以，你认为这次派你前来其实是为了暗中除掉你，是上头要借这灵州的刀杀你？”

七公主轻启朱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只是以细微的颤抖回应着，轻轻地点了点头，“白老便是这宗教之长老，出于与我母亲的交情悄悄护我左右。”

董烨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那为什么是我？我只是这灵州六扇门分部微不足道的捕快。”

七公主轻轻抚平衣襟上的褶皱，面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端庄，她正襟危坐，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与坚定：“董烨，你有所不知，围绕在我身旁的这支红甲军，虽冠以皇家近卫之名，实则皆非真正的皇室嫡系。他们，无一不是六扇门高层中精挑细选的精英。”

董烨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心中仿佛掀起了狂风巨浪，他难以置信地问道：“难道，这都是雷震的手笔？”

七公主羞赧地回复道，“我也不知他们主子是谁，自被抓回去之后宫中便对我隔绝了所有外界的消息，不过我知道这灵州谁来接我，那便是六扇门为我过几日后的死准备的替罪羊。”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因为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七公主轻轻颔首，“自你在城门口迎接我的车队那一刻起，你便只有助我这一条路。”

董烨的目光深邃，凝视着七公主，仿佛欲穿透其眼眸直抵内心，“你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

公主毅然决然地回答道，“我也尚不清楚他们具体的行动内容，我要你到时助我制造一场假死之局，我会在白老的掩护下前往宗里，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董烨闻言不禁挑眉反问，“那你能为我提供什么好处？”

七公主见董烨的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松动的迹象，连忙趁热打铁，温婉言道：“我可以举荐你进入宗门，或者你想要什么修炼资源再或者足以换一个地方安度余生的钱，都可以，随你开口。”

董烨轻轻摩挲着下巴，权衡着什么利弊，“随我开口？我之前确实需要你的一些帮助，只是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七公主的心底悄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她轻声道：“什么想法？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董烨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字字沉重：“公主你难道没想过回去皇宫报仇吗？你甘心杀母仇人还在这世上逍遥法外，自己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吗？”

七公主闻言，猛然一拍座椅扶手，整个人豁然站起，怒目而视：“大胆，你有几个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望着公主那骤然失控的情绪，董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垂落的帘幕，“七公主，希望你认清现实，说白了你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公主大怒，一扇打走了董烨的手，反驳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现在与自己上峰作对，从你被选为背锅人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董烨猛然起身，一步踩在桌子上，高高跃起，然后一把掀开了帘子，看着眼前那张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面庞，一只手抓住一侧的椅背，另一只手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扇子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同侧的脚踏在她身体旁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样子。“七公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死？你是否太小看我了？”

七公主被他这一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又羞又恼，“你这登徒子，想干什么？”

看着七公主这小女儿姿态，董烨食指大动，扔掉手中的扇子，捏着七公主的下巴抬起，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能帮你获得那宗教一般无二的无尽资源，未来还能让你掌握你杀母仇人的生杀大权，你会怎么想？”

七公主听闻此言，眸光骤扩，正对上董烨那火辣的视线，“不..不可能....如果...如果你真有那通天的本领...”七公主有些羞涩，带着些许不甘心，“那我宁愿听你指使。”

董烨的眉宇间瞬间绽放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此言当真？”

这时，七公主才恍如从梦中惊醒，慌忙间，她用小手轻轻拍开了董烨那只仿佛带着魔力、近乎恶作剧般的手，“你能证明给我看的话，我会考虑的。”

董烨缓缓收敛起那份不羁，身形挺拔地立于公主面前，缓缓弯下腰，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视着面前的七公主，“公主想要我如何证明？”

七公主眼睛滴溜一转，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先把红甲军都解决了再说。”

董烨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倘若我能一并解决红甲军与雷震，能否代表我的诚意？”

七公主原本还想再逗弄他一番，但见董烨神色认真，不由得也正色起来，轻轻颔首，“若真如此，自然能代表你的诚意。”

董烨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果我能办到，我要你以后都臣服于我，对我唯命是从，你可愿意？”

七公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此时的房间有些阴暗，几缕烛光摇曳，仿佛为董烨周身笼罩了一层隐约的领袖光环，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紧咬牙关，终是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你真能展现足以令我信服的力量，那么，你所要求的，我会做到。”

董烨这才展露出和煦的一面，他的笑容里不再有丝毫戏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那么，就请公主殿下耐心等待佳音吧。只是，此事尚需公主配合我演一出小戏，就当是为我们之后共事的磨合吧。”

七公主闻言，不禁轻轻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谁要和你磨合。”

随着房门发出一声轻响，董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那抹难以抑制的笑意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公主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低头望向被董烨不经意间扯落的帘子，缓缓弯下腰，拾起那把遗落在地上的扇子，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他做到了，我真要唯他命是从吗？如果他真有那通天之能的话...啊！我怎么感觉我成猎物了？”

董烨走出城主府，抬头一看天已经蒙蒙亮，处理红甲军和雷震之事还需要诸多准备，加上董烨自己亲身冒险了一次之后，对业域的消耗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准备前往此处最大的药庄商量些合作事宜。

走在路上，此时小摊小贩都还没有开始准备。董烨望了望四处无人，轻声问道：“影小姐，刚刚的白老就是之前我去迎接七公主时出现的杀气之一吗？”

影蔷薇的声音自一旁的阴影中传出，依旧是那般冷漠且沙哑，“是。”

董烨背着手不禁自言自语道：“如果一切真如七公主所说，那还有一处杀气定是来自雷震了，他要让我当公主之死的替罪羊，怪不得一定要我去接公主，成为最大的嫌疑犯。而我身为业域最初的见证者，一旦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只会让他更有机会霸占这块蛋糕，成为六扇门在业域最初的管理者。”

越想越觉得害怕，董烨忍不住感叹，“雷震这人看起来是个只精于武功的糙汉子，但没想到背地里手下得这么狠，当真是小看了他。只是不知还有一处杀气是来自哪里呢？”

眼看没有回应，董烨也是轻叹一口气，过了良久才传来影蔷薇的声音：“七公主房间里那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不敢靠近，关于房间里你们谈论的内容，我一概不知。”

董烨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免责声明就是影蔷薇提醒董烨到关键时刻不要指望她能救命，她，不过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角色，如果董烨因为自己的问题擅自去挑起事端，影蔷薇是没必要负责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没听到谈话，董烨也是一直对她存有怀疑的，前往业域内探索时专门让她不要跟着自己，就是避免让她发现些什么，影蔷薇也乐得清闲。

董烨在四处无人的角落换上一身夜行衣，很快就到达目的地，董烨看着眼前朴素的木门，深吸一口气后叩响了门扉。

很快门那边就传来尖细的声音：“抱歉，今天还没开门，客官请晚些再来吧。”，董烨一言不发地继续敲着门，很快对方就忍不住了，隐约听到店小二小声嘟囔的声音。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店小二举着灯笼探出了瘦小的身体，发出了有些倦怠的声音：“客官，有什么急事吗？我们真的打烊了。”

“我要见你们这里负责人。”董烨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六扇门的腰牌。店小二见状立马恢复了精神，疲倦消失得一干二净，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大人请进，我这就去请示。”

董烨被引到了一个大厅，不客气地坐到主宾位。正四处打量着，一个窈窕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衣服稍微有一些不整，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不经雕琢的自然之美，眉宇间，清丽脱俗，宛如远山含黛，仅以一抹淡若晨雾的素粉轻描，更添几分温婉与雅致，只一副刚刚穿戴好的样子，她的发髻略显慵懒地挽于脑后，几缕碎发顽皮地垂落颊边，踏着一双布鞋，穿着朴素，但是也掩盖不住她身姿的曼妙，带着一抹超脱尘世的韵味。见到董烨款款施了一礼，接着便坐在了董烨旁边的椅子上。

朱唇轻启，发出令人心情舒畅的轻灵声音：“小女子名为药清儿，乃是这小院的主人，官大人天还没亮便来此小院，不知有何贵干？”

董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绝色容颜上停留了片刻，这等姿色要说没人着迷那自当是放屁。片刻的失神后，他终于开口，“我想和你们天地药庄谈一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