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自强感受到了压迫感,下意识身子后仰,拉开了与邓明礼的距离。
可后者怎么能允许他重建心理防线。
邓明礼身子向前倾: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找到康文英,甚至为什么会来找你,光是非法拘禁,买卖妇女,就够你蹲得了,但你要是帮助警方,抓到那个人贩子,我可以记你一功。”
“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现在向阳县乃至整个省都在严打拐卖妇女儿童案件,你这是典型甚至会引起社会风波...”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康子强轻描淡写地说道,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
他的手指胡乱毫无节奏地点着桌面,下意识地皱眉眼神低垂,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邓明礼凝视,沉默...
在几轮的心理博弈下,康自强终于开口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三月初,一个叫三哥的人找到我,说文英八字与一人相配,只要卖给他,他就会给我二十万。”
“刚开始,我没同意,在中旬的时候,我偶然听说机械厂要倒闭,因为是私营企业,产量上不去,被一家房地产公司收购了,要改成度假村。”
“我婆娘在那个时候,告诉我她被纺织厂主任骚扰,我冲动了,直接堵了那个主任,打了他一顿。”
“三月末,三哥又找到我,他说可以再给我加一套居民楼,二十万现金一分不少,我就想着,反正闺女也是要嫁人的,也是泼出去的水,何不直接卖了...还能让我和名兰不再被欺负。”
见他还要为自己辩解,邓明礼摆了摆手直接打断,拿起李顺记完的笔录还有根笔放在康自强面前:
“阅读笔录内容,确保笔录跟你说的一致,确定完整后,在每一页签下你的名字,还有核对无误。”
“等会三哥的外貌特征,会有专门的模拟画像师过来,你好好配合。”
康自强签完后,在邓明礼离开前叫住了他:“我想再见一下文英行吗?”
邓明礼回头意味不明地问道:“这么长时间,你跟康文英说过话吗?”
康自强摇头:“这丫头恨我,没跟我说过话。”
“康文英的舌头被割断了,她想开口也开不了了,这一切都拜你所赐,文英她爹。”
离开了审讯室。
邓明礼听见审讯室内传来的哀嚎声,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下午三点。
李名兰找到了县公安局,邓明礼就站在她面前。
她没有哭闹,没有质问,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开口的第一句话跟康自强最后一句话相同:“我能见见文英吗?”
邓明礼让她在这等着,去找了康文英。
十五分钟后。
康文英站在李名兰面前,看着母亲越来越近的手,她下意识地闪躲。
“文英,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李名兰的碎碎念念还是让康文英心软了,她上前抱住了母亲,这是她从进警局之后第二次哭。
哭声让李名兰察觉到了不对,她瞪大着双眼看着邓明礼,满脸不可置信...
康文英和李名兰离开了警局。
在离开前,邓明礼看着李名兰,她的双眼哭得通红,经过交谈得知,他知道李名兰对康文英经历的一切并不知情。
康自强对她说,把康文英嫁出去了,那二十万和居民楼是彩礼,她刚开始深信不疑,但时间越长心中的疑惑越多。
直到邓明礼上门前,七月底的时候康自强总是会在特定的时间出门,带着饭菜。
她以为康自强在外面有另一个家,与他大吵一架,他说漏了嘴,李名兰才知道康文芳不是嫁出去了,而是被卖了...
“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那赃款和房子会被司法机关追回,包括你们花掉的。”
李名兰看着在不远处康文芳的背影,苦涩地笑道:“不管怎么样,以后我跟文芳相依为命就好...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下午五点。
邓明礼拿着三哥的画像先是对比了已有的犯罪记录和档案,锁定了嫌疑人!
三哥,本名曾山,因在家排行老三,与最后一个谐音,在道上被称为三哥。
家中现在只剩个老母亲,两个哥哥在外地打工定居,曾山担心母亲跟她住在一起方便照顾,至今未娶妻生子。
1951年生人,现年38岁。
是个三进宫的“老熟人”了,近些年消声灭迹,本以为是从了善没想到干起了拐卖的肮脏行当。
家庭住址在:向阳县下属的银杏村...
邓明礼为求稳,今天晚上就突击行动,两人埋伏在银杏村出入口,剩下三人埋伏在曾山母亲家周围...
五人配枪出发。
曾家附近,那瓦房内点着电灯,从窗户上看过去有两个人影正坐在桌子上吃饭,通过辨认,邓明礼确定其中一个就是曾山。
邓明礼没有拔枪,而是掏出手铐攥在手中,上前轻敲瓦房门。
“谁啊!”
里面传来曾山不耐烦的声音。
邓明礼没说话,就听瓦房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
曾山看见是一个陌生人站在外面,心下一凛正要夺门而逃的时候,后面传来母亲的声音:
“三儿?谁大半夜敲门啊?”
邓明礼隔着曾山看向他的母亲,笑道:“大娘,我是曾山的朋友,想跟他说两句话。”
“大晚上的别在外面站着,快来吃口饭!”
曾山因为紧张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邓明礼腰间鼔囊,和外面两个似有似无的人影,心里明白自己逃不过去了。
他双手有些发木,搓了搓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慌:
“妈,我出去一趟,这朋友找我有点急事,可能要出远门,你晚上就不用等我了...”
曾山母亲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来到曾山身边踮起脚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曾山的头:
“儿啊,不用担心我,有些事别硬抗着,早点回来妈在家等你...”
曾山眼中含泪,跟着邓明礼出去。
他戴着手铐,这里距离村口还有一段路,现在刚好过了吃饭时间,会有些人在树荫下乘凉望风,邓明礼脱下衣服遮掩住手铐,揽着曾山向外走。
有了曾山母亲的嘱咐,曾山直接交代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曾山并不清楚康文英的买家到底是谁,他也是受了罗盛田的委托…
他知道他应该是出不去了,问邓明礼借了警局的座机打给了外地的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