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盛田的络腮胡挂着汗水,身上材质很好的衣服充满了褶皱。
眼睛因为疼痛微眯,眼尾炸花。
他装作毫不在意地看着邓明礼,唇边微微挑起:“想杀就杀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可微张的鼻孔却暴露出他内心的慌乱...
邓明举起手枪,在距离罗盛田额头还有一寸的距离停下。
后者感觉到散发热气的枪管,可依旧咬着牙瞪着眼,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你敢!?”
邓明礼半垂着眼,嘴抿成一条直线,上了镗。
紧接着抬眼,直视着罗盛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要明白两点。”
“第一,这房间里虽然有三个人质,但你觉得我要是开枪,杀了你,他们会为了一个绑架他们的人、险些杀了他们的人作证吗?”
“第二,这把枪是你的,子弹也是你的,也是你先开枪想要射杀我的,那我为了自保跟你打斗的过程中不小心将你杀了,你觉得我会收到什么严重的处分吗?”
罗盛田半张着嘴,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眉毛挑起瞳孔收缩,喉咙上下涌动:“只要我告诉你,你就会放了我吗?”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你也不用拖延时间,整个书房的门被我反锁,你这锁看起来还是高级货,你应该知道只要我不开,谁也不进来。”
罗盛田头发杂乱,早已没了刚刚的运筹帷幄。
“盛世歌舞厅。”
他嘴里说出的这个名字,邓明礼知道。
盛世歌舞厅是之前在向阳县红极一时,可最后走向覆灭,好像半年前他还在警校的时候听家珍也提起过这个歌舞厅!
可家珍只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师,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邓明礼本想继续追问,但就听见书房外的撞门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李顺的呼喊声:“礼哥!礼哥!”
“警官!救我!他要杀我!”
罗盛田本颓废的双眼一亮,开始呼救。
邓明礼没动,将枪口抵在罗盛田的额头上,在他一脸惊恐的目光中按动了扳机。
罗盛田闭紧了双眼,下半身湿了一片。
只听从枪里传出清楚的弹簧声,原来枪里的子弹早在邓明礼锁门的时候,就被他顺手卸下。
邓明礼将手枪扔在他身上,从兜里拿出弹匣在他面前晃了晃,正色道:“我从不会知法犯法,像你这样的人,法律是你最后的归宿!”
打开书房门,从外面涌进来五个持枪便衣。
邓明礼和站在最后面的刘义威相视一笑...
他做到了,他改变了前世的结局,他挽救了妻女的性命!
可下一秒,邓明礼却看见面前的刘义威在摇晃,紧接着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一层东西糊住,就见刘义威表情凝重,张着嘴但却听不到说话声。
砰...
他倒在地上,紧闭双眼,可嘴角却还是噙着笑意。
“礼哥!礼哥!”
李顺和刘义威上前,摇晃邓明礼的身体。
可后者还是昏迷不醒,直到李顺抬起手,才看见掌心有着湿润的鲜血,这才发现邓明礼肩膀一直在流血...
邓明礼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医院独有消毒水的味道,这中间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皂香…
“咳咳…”
他睁开眼看见了在病床边,陷入沉睡的家珍,阳光从窗外来站在她的脸上,让她下意识皱眉。
邓明礼本想伸出手替她遮挡阳光,但喉咙却因为干涩咳出了声。
陈家珍醒来看见因为失血过多,嘴唇苍白的邓明礼,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心疼,但却并未说什么。
而是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
邓明礼一饮而尽,偷眼观瞧她的脸色,小心翼翼拽住陈家珍的衣角,讨好地笑了笑:“家珍,别生气了,我破获了一个大案,家属楼能申请下来了,到时候你和小玉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陈家珍本想说一些狠话,但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酸,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明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执着于一个家属楼的名额,我们在瓦房里住不好吗?”
“这事儿跟我和小玉的安危有什么关系吗?我只想让你不要受伤。”
“你知道吗?顺子给我打电话说你中枪,那个时候我有多担心...”
“当时我就想着,要是你死了,我,我也就跟着去了…”
她的眼眶微红,但还是倔强地偏过头,不让邓明礼看见。
邓明礼扶着墙坐起身,回忆起前世的种种,似是自嘲似是后怕,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和小玉自杀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在死的时候你给我留了封遗书,满篇的恨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个人设计加害于你…”
“所以我执着于家属楼的名额,我想让你和小玉安全,我是刑警,以后会破获很多案子,我不想也不能让梦里的事情发生。”
半真半假的解释,让陈家珍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也不再责怪邓明礼。
“对了家珍,你还记得那个盛世歌舞厅吗?”
陈家珍扒橘子的手停顿,疑惑抬头:“记得,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跟一个案子有关,半年前你跟我提到过盛世歌舞厅,说那里面好像有肮脏的交易,当时我在别的省参加特训,嘱咐你不要轻举妄动,后来你就没再提过了,我也就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陈家珍手中扒橘子的动作不停,但思绪回到了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