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礼将小玉抱在怀里,接过她手中的黄纸,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踹进兜里。
他在心中暗暗猜测:家里从来没买过这样的黄纸,所以不可能是家珍的,也不可能是李顺的,那应该就是那个黑衣人的。
“小玉在哪里捡到的?”
邓明礼跟闺女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会放得很轻。
小玉手指着前方:“在那个柜子后面。”
邓明礼记得跟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他的肩上挎着一个布包,应该是在打斗的过程中布包里的东西散落,随着打斗引起的风将纸条飘进了角落里。
“吃饭啦!”
就在邓明礼缕着思路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陈家珍温柔的声音。
他抱着小玉坐在了饭桌旁,看着上面的饭菜。
邓明礼笑了,这么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哪怕桌子上只是普通的饭菜,甚至油星都很少。
他都丝毫不在意。
往嘴里送饭的过程中,邓明礼的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
吃过饭后。
邓明礼坐在院子里,从怀里拿出那张黄纸。
向后看了一眼,家珍正在刷洗碗筷,小玉早就已经睡着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双手套戴上,这才缓缓拆开,看着上面的内容,邓明礼感觉血液倒流,一股怒火从脚底一直升腾到天灵盖。
这上面是家珍的字迹,准确来说是那黑衣人仿照家珍的字迹写的遗书!
果然前世一直被自己珍藏的遗书,都是假的!
果然这满篇的我恨你,不是家珍写的!
忍着想将它撕碎的冲动,邓明礼将黄纸好好叠好,放进准备好的材料袋。
准备明天去大队的时候,将它交给技术队,让他们帮忙查看一下上面是否是残留的指纹。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邓明礼不愿意放过一点线索。
现在没有前世的各种仪器,更加依赖人工操作和视觉分析,前世他作为警界领军人物,靠的不仅仅是仪器,而是旁人根本不在意或者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他坚信自己这次肯定可以护住妻女,将那组织一网打尽!
“明礼,怎么还坐在院子里,明天还要上班呢,大半夜戴手套干什么。”
陈家珍的声音让邓明礼一瞬间从前世的悲痛中拔出。
他起身将手套摘下,胡乱踹进兜里,拉着陈家珍因为常年干活有些粗糙的手。
“家珍,这几年辛苦你了,不光要照顾小玉,有的时候还要担心我。”
夜晚
陈家珍依偎在早已熟睡的邓明礼怀里,用手轻抚他脸上的擦伤。
眼里的爱意仿佛化成了实质,凝成了水滴。
一夜过去。
清晨。
邓明礼从睡梦中起来,看着木质天花板,还是一愣。
直到听见窗外的说话声,他才缓缓起身。
隔着玻璃看着正在院外晾衣服的家珍和小玉,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一夜没有半夜惊醒,没有做梦哭醒,而是一觉到天明。
邓明礼起身,走出卧室门,面前的饭桌上用网罩着还温乎的饭菜。
吃过饭,简单清洗一下,家珍和小玉还在院子里,他有些不放心让她们两个自己在家,黑衣人昨天在自己手上刚吃了亏,保不齐会再来!
思虑再三给父亲打去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跟家珍小玉告别,邓明礼骑着自行车就去上班了。
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家距离单位只有二十分钟,但是邓明礼七点就出发了。
他想着早点去,跟刘义威申请一下单位的家属楼,他不能再让家珍和小玉再经历危险了。
十分钟后,邓建国到了,手里提着一条猪肉。
陈家珍看着他到来,有些发懵:“爹,你咋来了?”
邓建国佯装不高兴:“咋?不欢迎我啊?我孙女刚从医院出来,我买了点猪肉,晚上给她包饺子补补!”
这个年代,经济逐渐好转,各种票证已经逐渐减少直至取消。
这一条猪肉三斤,花了三块六毛钱。
二十分钟后。
邓明礼看着眼前的三层砖房,这是新建的,之前就是个破瓦房,旁边立着一个木牌子:向阳县公安局。
将自行车停靠锁好,邓明礼缓步走进公安局。
入眼就能看见一面照片墙,呈梯形。
照片上的人都是优秀刑警,曾几何时他的照片在最上面。
邓明礼顺着楼梯直接上了三层。
有很多值夜班的刑警,正趴在桌面上熟睡,邓明礼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走到队长办公室,他轻敲三下门。
门里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进。”
邓明礼推门而入,刘义威靠在椅子上,椅背上披着警服,双眼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没休息好。
“小明啊,你家的事情顺子跟我说了,现在对那个人有什么想法了吗?”
邓明礼摇了摇头,并没有将那个纹身和组织的事情告诉刘义威。
并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想让他卷进来。
“刘队,我这次来是想申请一下单位的家属楼,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家珍身边守着。”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也不放心让她们娘俩自己在家。”
刘义威点上一根烟,吐出的烟雾遮住半张脸,那双眼睛看向邓明礼透着威严。
“这个不好办,你刚分配过来年限不够又没有特殊贡献,就哪怕申请估计也会被退回来。”
“但是我可以给你申请一间为期半年的宿舍,两张单人床应该够你们用了。”
“谢谢刘队,那个人昨天不小心落下一张黄纸,我想去技术部看看上面有没有残留的指纹。”
得到批准后,出了办公室。
邓明礼心稍微安定了些,但宿舍楼不是长久之计。
特殊贡献?抓一个变态杀人狂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