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会动脑子啦！

程志看着夏天递过来的钱愣了好大一会儿，随后才问道：“你那意思是让我找领导要~~”

夏天把钱拍在程志手上，摇摇头道：“你什么都别要，但是领导想给什么，你接着就是，领导给的东西你也一件都不能揣自己兜里。”

“那肯定呀，用我牺牲战友的名义给自己捞好处，那我还是人吗！”

“所以啊，跟领导不用客气，你是在帮你战友。”

给程志的钱已经是夏天手上最后的储蓄，进完货后，他手上就只剩这一百多块钱和老曹给的那一千块了。

夏天有计划，去前进村的钱从老曹给的那笔钱里面抽，将来不管是多还是少，坚决不再要俩老头的钱。

至于程志这边，只要能顺利跑个一两趟，钱就会源源不断滚回来。

叮嘱了一些事项，夏天就告辞回家。

初十中午，他登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事先写过信，所以前进村知道夏天要来的消息，不过夏天没说是来干嘛的，只说老刘过世，替他来村里看一看。

正如夏天所料的，这边生产责任制已经铺开，田地里已经很少看见那种成群结队一块儿劳作的场景，多是三两个人勤勤恳恳地耕种一块地。

支书王进说，村里人都很犹豫，因为田地总共就那么些，不分还能在大锅里搅和搅和，分了就肯定吃不饱。

夏天问他县里是啥意思，王进一摊双手，“还能是啥意思，愿意搞的就搞，不愿意搞的不强求。可说归那样说，现在大部分地方都铺开了，你要还赖着不搞，上面肯定有意见。”

夏天又问王进是什么意思，王进摇了摇头，“我也拿不准，咱们这儿平整一点的地不多，很多都在偏远的山腰上，当年要不是公社压任务，那些地根本没人种。”

听完王进的话，夏天心里有了个大概。

村里人还在卖老刘的面子，不管夏天走到哪儿，人们都是笑嘻嘻的，有拉他进屋喝茶的，也有留他吃饭的。

夏天一一婉拒，让支书带他去了墓地。

他学着老刘当初的样子，给每个坟堆前点上一支香烟。

最后他一合掌，冲墓地鞠了三躬，“前辈们、大爷大妈，想必你们现在见着老刘了吧。他忘不掉你们呀，死了还把我支这儿来了，你们要有能耐的话，就保佑保佑我、保佑保佑这方水土吧！”

晚上在王进家吃完晚饭，夏天就拉着他聊开了。

“不瞒您说，老刘一直放心不下你们，就安排我过来了，算是他的遗愿吧。你们这儿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给出个不成熟的方案，您看着行不行啊。”

王进给自己卷了根烟，还没来得及点火呢，又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我现在啊，是一个额脑袋两个大，只要是主意，不管成熟不成熟，我就爱听。”

“那好！是这样，生产责任制的目的是解放农村劳动力，就是说要把大家伙儿种地的劲头再给憋出来，这是大前提，不能变！所以承包肯定是要承包下去的，关键就在怎么个承包法儿。”

王进听得人都呆了，一动不动探着身子看着夏天。

“我的建议是承包到组，您之前不是说你们这儿产蘑菇吗，那就把田地和山林分开承包。愿意包田地的，优先好田地分，也可以多分，但是他们得负责村里的公粮，剩下的全是他们自己的。要是愿意承包山林的，那就把山腰上的那些差点儿的地分给他们，口粮问题可以等蘑菇卖钱了向分了田地的人买，但是得以市场价，自己村里不能随便涨价。”

王进叹了口气，“这个办法我也不是没想过，主要是蘑菇采回来没销路，咱们这边大多数山里都有蘑菇，你有别人也有，谁买你的呀。就连城里人想吃蘑菇了，也会自己上山采。”

夏天知道，个体户才刚刚放开，大宗商品的流通还得放后一段时间，找不到销路实属正常。

“支书，我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他把那一千块钱掏出来，让王进看了一眼，紧跟着又塞进内衣口袋，“你们的蘑菇我收了，外面儿卖多少钱我就收多少钱，绝不还价。”给王进看钱就是给他信心，得让他看见实实在在的家伙，他才会安心去干。

王进可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也就不知道那一沓钱有多少，不过他能肯定，全村人一年忙活下来也挣不来那么些钱。

“只要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实话跟你说，去年你说了搞蘑菇产业那番话后，村里就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光动心思怎么够，得赶紧让大家伙儿行动起来，你们放心，就冲老刘的面子，我肯定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老刘，在上次见面之前，王进只是听过一两嘴，放在那个时候，夏天要是说什么老刘的面子，他肯定不会相信。

但是上次见面的场面他是记得的，别说他和另外两个退休领导为村里人解决了不少困难，就凭他一现身就惊动了那么多领导，他的面子就足够有分量。

夏天没有多待，在村里停留一天之后，马上返回了香南。

与此同时，池田也回来了，按照夏天的“指示”，他带回了插队地区的困难样子，也带回了老区人民的渴求。

池国瑞原本已经对儿子不抱希望了，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到时候自己卖了老脸随便给他弄份能吃饭的工作就行。

可没曾想，池田忽然郑重其事要去插队的地方看看，还说他忘不了那里的老少爷们儿，现在改革开放了，他得去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话他肯定不信，就以为池田不过是打着去探望老乡的幌子找自己要钱。

一晃个把星期不见，池田还真没回来要钱，反而还带来一叠照片，反复说老区这儿困难那儿也困难，最困难的就是没有化肥。

听到这里，池国瑞才想明白怎么回事儿。

生产责任制的大面积铺开，他们物资局的感受是最明显的，旁的不说，单说农药和化肥，就成了各地最紧俏的资源。

这个时候如果能弄点儿化肥出去卖，那卖的可就不是几个钱，还有大把大把的面子。

可是反过来一想，这个不成调的儿子竟然闻到了里面的先机，不仅闻到了，还走出了第一步，这个行为别说是大街上，就是在他们物资局看来，都是领先旁人一大步的。

嘿！会动脑子啦！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