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宁州城，出发！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扑到案几前，颤抖着手写下求援奏折。平日里挥洒自如的笔，此刻却重如千钧，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奏折里，他极尽卑微之词，声泪俱下地描述着宁州城的惨状，恳求朝廷速派援兵，请求朝廷拨下赈灾银两，请求朝廷赐下救命的药材。

他甚至不敢提萧凌的名字，生怕朝廷迁怒于他，降下更严厉的责罚。

然而，陈良信并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羽绒衣，早已被他以高价卖给了云州城的行商，那些行商贪图厚利，又将羽绒衣运往大乾内地贩卖，却不知这其中夹杂着致命的病毒。

短短数日，云州城也爆发了疫情，而且来势更加凶猛，百姓伤亡惨重，哀鸿遍野，甚至比宁州城还要凄惨几分。

奏报雪花般的发往京城，然而此时的京城正沉浸在新年喜庆的气氛中，由于要在宫中举办新年大典，宫中上下比平时忙碌数倍，很多地方上的奏报，都被延后了。

陈良信日夜期盼着朝廷的援兵和物资，可等来的却只有绝望。

他派出去的求援信使，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而城中的疫情却愈演愈烈，死亡的人数每日剧增，城中仅存的几名大夫也束手无策，甚至连他们自己也染上了疫病，相继倒下。

陈良信彻底绝望了，他知道，宁州城完了，他也完了。

等待他的，将是朝廷的怒火，以及抹不去的骂名。

宁云两城的求援奏折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几日后，这份带着血泪的奏折终于送抵苏云青案前，却并未引起预想中的震动，反而激起了一场权谋之争。

养心殿上，气氛凝重。

苏云青高坐龙椅，身着明黄龙袍，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双凤眸深处，闪烁着冷漠的光芒。

奏折被呈上御案，触目惊心的字句，描绘着宁州城人间炼狱般的惨状。

然而苏云青只是随意翻阅了几页，便将其扔到一旁。

仿佛那上面所说的不是数万百姓的生死，而是一堆无关紧要的废纸。

“诸位爱卿，对于宁州疫情，有何看法？”苏云青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首辅徐泽眼中精光一闪，率先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

他缓步走到殿中央，环视群臣，继续说道，“宁州地处北境，毗邻天北城，若任由疫情蔓延，必将重创萧凌的势力。”

“此消彼长，于我大乾而言，实乃千载难逢之机。”

“臣建议，暂缓救援，静观其变，待疫情削弱萧凌实力后，明年三月，我大军挥师北上，定能一举荡平叛逆，收复北境！”

闻言，苏云青美眸一凝，定定看向徐泽！

此言虽是事实，却字字诛心！

徐泽的话音刚落，户部尚书便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他面色悲戚，老泪纵横：“陛下，万万不可啊！宁州百姓亦是我大乾子民，云州百姓，天北百姓，亦是大乾百姓！”

“如他们今身陷水火，朝廷岂能坐视不理？”

“臣恳请陛下，念在同胞之情，尽快拨发赈灾粮款，派遣医者前往救治，切莫让北境百姓寒了心啊！”

然而，户部尚书的恳求并未打动苏云青。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向徐泽。

显然，这位首辅的意见才是她真正关心的。

“苏大人此言差矣，”

徐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区区宁州一城，岂能与我大乾基业相提并论？再者，若是此时大举救援，难免会被萧凌利用，壮大他的势力，岂不是养虎为患？”

其他大臣闻言，均都变了脸色。

虽说他们与徐泽皆为一党，但这种坐看接近十万百姓自生自灭的狠厉，确实让他们心寒不已！

只是……

所有人看向那高座龙椅之上，凤仪天下的一国之君。

似乎对此并未如何紧张。

不禁在心里暗暗摇头。

果然，苏云青扫视群臣，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微微颔首：“徐首辅所言极是，宁州疫情，可暂缓处置。”

“传朕旨意，命镇山关严加防守，不得放任何一个北境之人入关，违令者，斩！”

“陛下圣明！”群臣山呼，内心悲鸣！

“另，朕仁政爱民，也不是完全弃之不顾！”

“该怎么做，帮多少，徐泽，你拟个章程出来。过了春节便打发人送去吧！”

最终，徐泽象征性地拨下了一点赈灾物资和医疗人员，然而这些杯水车薪的援助，却并未送往宁州，而是全部运往了云州城。

徐泽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云州城是进攻天北城的必经之路，保住云州城，就等于保住了进军北境的通道。

“至于宁州和天北，”徐泽的声音冷酷无情，“就让它自生自灭吧。我要让萧凌知道，与朝廷作对，是什么下场！”

于是，一道道冰冷的政令从都城发出，宁州城彻底被朝廷抛弃。

陈良信苦苦期盼的援兵和物资，终究化为泡影。

而他，连同整个宁州城，都将在绝望中走向覆灭。

他并不知道，他的求援信，他的挣扎，他的恐惧，都不过是苏云青和徐泽棋盘上的一颗弃子，用来削弱萧凌势力的工具而已。

而距离二百里外外的天北城外，一个由五百人组成的抗疫分队，已经整装待发！

带队的，正是萧凌！

远远的从南方驶来一匹快马。

“报！”

斥候甩蹬下马，面带凄惶，单膝跪地，

“宁州城瘟疫肆虐，死伤惨重，城内已经乱作一团。”

萧凌的心猛地一沉，没想到宁州城居然如此不经事！

不禁咬牙。

对那宁州郡守陈良信，更是起了杀心。

萧凌眼中寒光一闪，果断下令：“传我命令，即刻开启第二梯队，由林权率领。”

“唐城！速速开启城中所有库房，将所有防疫物资，不论数量多少，一律清点造册，集中到城门口！”

“另，张贴告示，征召在隔离点做过义工的百姓，皆需来王府听令，违者以通敌论处。”

命令一下，整个天北城的麒麟军和民部再次满负荷运转，一时间城中空气都紧张起来。

“所有人听令！”

萧凌指挥着第一批五百人的救援队伍，

“目标，宁州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