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劳镇北王费心

宁州城外，当初攻城留下的痕迹都被大雪掩埋。

就连当初安设投石机的高台都被推平。

萧凌带领一队麒麟军来到城下。

前方城门紧闭。

得知是萧凌亲自到来，城墙上一阵骚动。

过了一会儿。

陈良信带人出现在城头，从女墙上探出头，冷笑道

“镇北王，陛下已经下旨，断绝与你们天北的往来，你又来此作甚？”

萧凌朗声道：“本王此来，是要追回宁州行商从天北城购入的二百件羽绒衣。”

陈良信用手扣扣耳朵，歪头道：“周家商行的掌柜私下交通天北，触犯圣意，已被拿下，所有赃物充公发卖，就不劳镇北王费心了！”

萧凌沉默半晌，郑重道：

“陈郡守，为了几件衣服，还犯不着我跑一趟。”

“我想告诉你，此事干系重大，你最好把那些羽绒衣如数送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传染病！”

听到这话，城墙上掀起一阵骚动。

陈良信脸上却闪过狡黠之色，嗤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危言耸听啊，不就是想保住这羽绒衣保暖的秘密吗？不过，既然是公平买卖，就由不得你反悔？”

萧凌有些无语，这陈良信居然在打羽绒衣的商业价值的主意。

“陈大人，羽绒衣我日后可以让利给你，但这一次，你必须相信我！”

陈良信哈哈一笑，得意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况且，就算你们保住了羽绒衣的秘密，在我们雁门郡的封锁之下，你也别想卖其他地方去。”

言下之意，他们云州城可以借机把羽绒衣往南面云中郡，甚至大乾内陆发卖。

“镇北王，你请回吧。此事不必再谈！”

见此，萧凌恨得牙根痒痒。

当初林权来交换棉花。

若不是陈良信阻止不让进城，

萧凌也用不着用羽绒取暖。

也就不会引发禽流感。

这陈良信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见到萧凌怒气冲冲，一旁陈烈拉了他一把。

“王爷，犯不着跟这种小人生气。”

“既然他不怕，那就等着瞧好了！”

然而萧凌却甩开陈烈，下马朝城墙上躬身一礼：“陈大人，萧凌以项上人头做保证，我刚才所说，句句属实，还请归还那批羽绒衣。”

陈良信见到萧凌并非玩笑，也是一凛。

不过一想到羽绒衣的商业前途，萧凌的话也就不再有任何可信度。

冷哼一声，带人下了城头。

……

第二天萧凌回到天北城。

“王爷，最近城中似乎总有百姓私自聚集，导致刚刚控制住的好几条街坊都重新传染上了。”

“隔离的房屋已经人满为患，还有被隔离的老百姓死活要离开的。”

“王爷，咱们发下去的口罩没人戴，戴也是应付检查，还有神仙水，都被许多百姓喝掉了！我之前都跟他们说过了，只许外用，不能内服的，可是……说不听啊！”

“昨晚上又死了十个……”

萧凌一回来，一群手下都来向他汇报。

听得他大皱眉头。

“军中如何？”

萧凌关切道。

“已经控制住了。昨天一天没有新增的感染。”

萧凌这才点点头。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

然后，他告诉大家，做好准备，搞不好这一次的病情就要蔓延开了。

天北城必须尽快控制住。

众人听了过程，气得咬牙切齿。

“对了，是否查出是什么原因导致城中百姓聚集？”

林权道：“听说是有一个什么鹰神教的圣子，用圣水给人看病。”

“不少百姓偷偷跑去求圣水。”

萧凌沉吟，

“鹰神教？没听说过啊！”

“可不管他是什么神，在咱们天北城，那就要按咱们的规矩来，金锋、陈烈，你们今天什么也别干了，去把那个圣子给我抓来！”

“是！”两人领命而去。

“不要伤害百姓！”萧凌补充道。

……

南城区一间破旧的祠堂里。

昏暗的光线下，弥漫着一股劣质熏香的味道。

七麻敖姑身着兽皮衣，身体怪异的扭动，手中敲打着一张单面抓鼓，口中哼哼唧唧。

阿纡格则坐在神龛一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个提线木偶。

面前摆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清水。

七麻敖姑高举双手，声音尖细刺耳，如同夜枭啼鸣。

“鹰神怜悯世人，降下圣水，为你们洗涤罪恶，祛除病痛！”

随着声音，数十名百姓纷纷跪倒在地，眼神狂热。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颤颤巍巍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钱袋，双手奉上：“圣子大人，求您赐予圣水，救救我的孩子吧，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七麻敖姑接过钱袋，面容悲悯：“鹰神会保佑你的孩子的。”

她示意阿纡格，阿纡格会意，走到木盆前，伸出枯瘦的手，在水面上虚空比划几下，做出施法的样子。

片刻后，水桶中结出一层冰茬。

然后又是一蓬火焰腾空而起。

“圣水已经降下！凭供奉取水！”七麻敖姑喝道。

妇人拜了拜，小心舀了一碗水，喂给孩子。

孩子喝了几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这时，一个中年信徒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疑惑：“圣子，我母亲已经喝过两次圣水了，可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七麻敖姑脸色一沉，语气严厉：“那是你母亲体内的罪恶太重了，需要更多的圣水才能洗清！你这是在质疑鹰神的力量吗？”

男人被七麻敖姑震住，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随后，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哀求道：“萨满大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供奉的了，求求您，再给我一点圣水吧……”

七麻敖姑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如此虔诚的份上，就允许你一次，不过你要排在最后。”

女孩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捡起一个破旧的瓦罐，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木桶中的水面。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了，是麒麟军！”有人惊恐地喊道。

祠堂里顿时乱作一团，百姓们四散奔逃。

就在众人慌忙逃跑之际，那女孩却是捡起别人抛弃的陶罐，满满灌了两罐圣水。

背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门口。

却和当先冲过来的陈烈撞在了一起。

那女孩被撞了一个跟头，陶罐也摔碎了，圣水洒了一地。

女孩抱着脑袋喊痛。

陈烈顾不上她，抽刀冲进祠堂。

只是入目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地上散落着碎银子、几瓶神仙水、装着粮食的口袋，还有半桶没有被取走的“圣水”。

金锋带着那个撞破了额头的女孩从后面赶来，打量着半桶结着冰茬的水。

“这就是圣水？”

女孩点点头。

“来人，把这圣水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