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羽绒衣

民部大厅。

金锋一拍桌案，茶盏震动。

“道路积雪未清，百姓无法砍柴，这都是民部的责任！”

苏汐语低垂着头，手指绞在一起。

“我明明安排了人手清理积雪…”

金锋道：“我没有针对公主殿下的意思，就事论事，城中大部分街道连走人都困难。这是事实！”

萧凌目光扫过众人。

“百姓连件厚实衣裳都没有，又如何去扫雪，又如何去砍柴？”

金锋愣住了，一时语塞。

众人陷入沉默，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唐城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扶着桌案：“我认为应该立即派人挨家挨户征集布匹，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林权摇摇头，手指轻敲桌面：“布匹太薄，不如收购皮毛，之前城中富户家中必有存货，我们可以用粮食换取。”

金锋站了起来：“军中还有部分储备物资，先把这些分发下去，保住百姓性命要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声回荡在大厅。

冷风从门缝灌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桌上的茶水渐渐结了一层薄冰。

萧凌总结众人的方案，每一条都看似可行，却都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我先去百姓家中收取一些御寒的材料！”

苏汐语轻轻叹了口气，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众将见此，也都陆续离开。

萧凌则一个人去了军营。

中午，萧凌带着一千身穿双层棉衣的麒麟军从军营出发，直奔北门而去。

刚走出军营不远，就见去分发御寒物资的唐城从北城回来。

“王爷，这是要去哪？”见到大队人马出动，唐城连忙追问。

“打猎。”萧凌简短回答。

说着也不解释，很快带人离开。

一旁金锋也从军营出来，听到萧凌说要去打猎，顿时一脸古怪。

“怎么？”唐城看向金锋。

“王爷把军中所有的御寒衣物都带走了！”

“刚才你也听见了，他居然要去打猎！”

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唐城明显感受到金锋眼中的怨气。

拍拍他肩膀，率先离开了。

另一边。

苏汐语带着几名官员挨家挨户敲门。

寒风中，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却仍坚持用碳条记录每户人家捐献的物资。

棉布麻绳被捆成一捆捆，堆在马车上，散发着霉味，但这些都是百姓的心意。

民部大厅里，几十名妇人围坐一圈，针线穿梭。

她们的手指被针扎得伤痕累累，却依然坚持缝制。

冬衣一件件完工，却远远追不上百姓的需求。

而且粗糙的布料和干草做成的衣服，保暖效果实在太差。

第二天一早，金锋巡视时。

发现了又有百姓冻死在家中。

而同时又有了新状况。

南城有一家四口人，被烟呛死了。

苏汐语得知，面色更加苍白。

来不及了。

现在，她已经不再让人缝制冬衣，而是直接制作棉被。

只不过，材料有限，一上午就用完了，也才做出几十条棉被。

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啊！

此时，距离萧凌出去打猎已经三天了。

“王爷，你怎么还不回来！”

苏汐语感觉有些坚持不住了，她的手脚和脸上都已经出现了冻伤，拿不稳针线。

第四天，城中又有百姓死去。都是老人和孩子。

苏汐语将民部的最后一车烧柴让人拉走，扶着墙壁，虚弱的看向王府大门。

萧凌的身影赫然出现。

在他身后，是二十多车的猎物。

“王爷，您回来啦！”

之前，苏汐语下意识地认为萧凌是去想办法了，不相信唐城的说法。

但是看到萧凌带回来这么多猎物，她不得不承认，萧凌确实没有太把百姓们冻死的事情放在心上。

萧凌走近苏汐语，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两块深紫色的皮肤清晰可见。

“这……是冻伤？”

再看她的手上也满是红肿，萧凌的心微微一紧。

“公主殿下，让你受苦了！”萧凌感到有些自责。

苏汐语转身回民部，口中不冷不热道：“这几天又有几个老人孩子被冻死，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萧凌一怔，连忙叫住苏汐语。

他来到一辆马车前，揭开了马车上的帆布，只见马车上是满车的鸟雀和山鸡的尸体。

“拔毛！”

萧凌留下一句话就走。

再不走，他就要倒地就睡了。

三天三夜没合眼，他带人将天北城周边扫荡了个遍。

凡是带羽毛的，一律不放过。

而苏汐语也瞬间明白了萧凌的用意，组织了上百人，开始拔毛。

到了下午，萧凌恹恹的爬起来，把麒麟军和战俘营的士兵都发动了起来，用闸刀将长羽毛全部斩碎，用作缝制御寒羽毛被。

而细小的绒毛则缝制在两层单衣里，很快就能做成一件简陋的羽绒服。

连夜赶工之下，第一批五百件羽绒服做出了出来。

金锋和唐城站在一旁，手中捧着刚刚制作好的羽绒服。

“愣着干什么？”

“穿上试试！”

萧凌没好气。

这两个家伙昨天听说自己回来，都没来见自己。

萧凌还以为有什么要事，后来才发现这两个对自己不顾百姓死活，带人出去打猎的事生闷气呢。

派亲卫给他俩送去的山鸡也被退了回来。

萧凌懒得跟他们解释，自己挑了一件合身的穿上，去外面转了一圈。

金锋和唐城也各自试穿了一件。

然后一穿上，就再也脱不下来了。

有了这种御寒神器，萧凌也就有了腾挪的空间。

连续发动麒麟军加上战俘营的士兵出城伐木。

在外面烧成木炭再运回城中。

这样可以通过火盆燃烧取暖，效果更直接。

而且不会出现呛死人的情况。

萧凌第一次感受到管理百姓的不易。

又过了几天，天气有所转暖，但是，麒麟军伐木烧炭已经成了规模。

源源不断的木炭从城外运进去，总算缓解了这一波寒流。

这时，唐城组织城内的青壮百姓来到烧炭处，接过了麒麟军的烧炭工作。

麒麟军和战俘营回城休整。

虽然百姓只有不到两千人。

所烧的碳照比之前有了明显减少。

但是缺口已经被补上，后续的木炭只需维持够用就行。

苏汐语在城中开市，售卖羽绒衣，木炭，粮食，以及一些冻肉。

百姓没钱可以赊欠。

这样一来，大大缓解了百姓的危机。

生计有了保障，而得到羽绒衣的百姓也越来越多，街面上渐渐人多了起来。

然后宋青樱组织的清雪队也形成了规模，至此，天北城中才算重新恢复了秩序。

这天上午，北城门处不知为何，围了一大群百姓，对着进城来的十多名外来者指指点点。

守城的亲临军将人驱散，发现这十多名外来者时，也被那怪异的装扮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