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倒反天罡！”这一瞬间，徐珩是彻底恼怒了。“你简直是误人子弟，你究竟在教给这些孩童们什么！”
只看见徐珩猛地一下冲上前去，愣是将这学堂之中的课桌，给硬生生地掀翻了一个。
这些文房四宝，哗啦啦掉落了一地。
“嗯？”
徐珩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砚台，忍不住弯下腰来捡了起来。
可就在他捡起来的一瞬间，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砚台不是他物，而是正儿八经的端砚！
历来端砚和徽墨一样，都是文房四宝中的上品，如果说徽墨制作工序之多，导致稀少，那么端砚就是绝对的艺术品了。
“你……这，这是端砚？”
只看见秦凡淡淡的开口说道：“不就是一块破石头么？都是从徐问春家里搜查出来的，这老小子文房四宝可是不少。这些东西即便放在那里，我一个人用也用不过来，还不如让这些学生们用。”
徐珩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地上的墨条，不是徽墨又是什么？
“你，你竟如此暴殄天物啊，你，等一等？”
好似从上一句话中立马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他说这是从徐问春家里搜刮出来的？
“你把人家的家都给抄了，这么说来徐问春一家之死，跟你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
对于这一点，秦凡知道，如果自己矢口否认，那也没办法蒙混过关。
“哼！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应该知道这苛政猛于虎的道理。徐问春一家鱼肉乡里，践踏百姓，导致太平县内的百姓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就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
“莫说是我抄了徐问春的家，这样的贪官我见一个杀一个，又如何？”
徐珩到了此时此刻才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禁有些头晕目眩。
看来那些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自己的父亲让他来调查徐问春被杀一事，可眼下，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又哪里用得上什么调查？
就连秦凡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你……你胡说八道……”
秦凡顿时翻了一个白眼：“我胡说没胡说，你随便到大街上去问问老百姓，这里边有哪一个没有被徐家霸凌过？又有哪一家的钱财没有被徐问春巧立名目所贪墨？”
“徐问春当太平县的父母官以来，损百姓而肥自身，把徐家庄园打造成远近闻名的豪强，光是家丁走狗，就有上百人之多。奴仆婢女，更是高达二三百人。如此庞大的家族，拿什么来供养。你也是当官的，难道你不清楚吗！”
“嘶！”徐珩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如果这秦凡所言是真的，那徐问春可真是……
可真是春芝堂徐家之耻！
然而这毕竟是秦凡的一面之词，因此徐珩在这一刻也丝毫不遮掩，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秦凡！我徐珩若是知道你所做之事违背天道，跟你今天所说的事实不符，必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可若是，可若是徐问春当真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我，我也要问一问你。为何你不经正规的司法手续，私自处决朝廷命官？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胆子！”
随着徐珩这一声怒吼传来，跟随在他身后的这些护卫，立马齐刷刷的抽出了大庆刀来。
秦凡眯着眼睛，不禁走上前几步，指着身后的这些孩童。
“你不如问问他们，可曾还有父母在？这些孩子家破人亡都是因为谁？”
徐珩听见这一句，他内心里所信奉的那一套，好似正在悄然之间分崩离析。
不禁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一个孩童的肩膀：“你叫什么？”
“我叫牛戈！”
“好好好，你的父母家人呢？家中还有谁在？”
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岂料小小的孩童并没有哭泣，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反而目光之中充斥着一抹不属于这个年龄才有的凌厉。
这样的目光落入徐珩的眼中，竟是觉得硬生生的疼。
这群孩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们的心性变得如此坚硬？
“我爷爷只是因为没交够租子，就被徐问春的家丁活活打死。”
“我娘被徐问春这个天杀的凌辱致死，就连我爹，也因为替我娘报仇不成，被徐家的家丁恶棍追杀，时至今日还不知所踪。”
听着这触目惊心的真相，徐珩的心头顿时一紧。
他自是想不到，这徐问春竟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来。
可是……这些事都是他的家丁走狗做的……
还未等徐珩问出这个问题来，就看见另一个孩童听见他是徐家人，却是猛地发出一声嚎叫来，随即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狠狠地上去咬了一口。
光是那副恨不得将徐珩的血肉全都给啃噬下来的狠劲儿，就让徐珩心惊胆战。
“大人！”
只看这些护卫看见徐珩吃痛，额头上青筋暴起，立马就要上前将这孩童给抓了。
可是徐珩却是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来。
“若是徐问春做下如此滔天恶事，这些孩童恨我徐家也是应该！”
秦凡听到这里，眼睛一眯。
徐家的这位，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他有些同理心！
“喜娃，别咬他了，你爹娘的仇我早就给你报了，在徐家彻底覆灭的那天。”
“所以你现在没有血海深仇，以后也不要想着报仇，人这一辈子不能被仇恨裹挟！”
喜娃听的似懂非懂，可是他却知道，眼前的秦凡才是他最亲的人。
于是听话的慢慢松开了口，徐珩紧绷的背脊这才骤然一松，看着大腿上含混着口水和鲜血的伤口，赶忙用袖子擦了擦。
“徐大人！”
忽然，就听见秦凡叫住了徐珩。
徐珩一愣，疑惑的抬起头来。
“你所见到的今日之太平县，跟徐问春的太平县犹如云泥之别。这里的老百姓刚刚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如果你此番来给徐家报私仇可以。可若是敢影响到太平县里的这些老百姓继续过安生日子，那我秦凡一定跟你不死不休，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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