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你轻一点……伤口很痛的，再轻一点，小心，要不我来吧。”
山顶上，豪哥正拿着药箱给受伤的小马处理伤口，小马还没说痛，身旁的陈桂林却已经连着叫停了好几次，搞得宋子豪一头雾水：
“陈警官，你和小马以前认识？”
陈桂林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以前和我认识？”
“也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帮我们两个？”
宋子豪这个问题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虽说港城现在黑白不算分明，但是连自己的亲弟弟做警察都和自己不对付，这个陈桂林却多次出手解围。
尤其是他对小马的态度，先是要签名，这次又帮他躲开湾岛的警察，连自己包扎个伤口他都心疼，小马的亲弟弟也没说这么关心他。
“额……我只是欣赏你们两个而已，单纯的欣赏。”
他总不能跟宋子豪说，小马是他的偶像，当年自己混黑帮都是看了英雄本色受到启发，自己现在恨不得往谭成家里塞200斤白粉然后让他后背中八枪自杀，但现在他是警察，需要用警察的方法对付他。
“原来是这样啊……陈警官，今天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
宋子豪想说如果不是陈桂林，小马就要直接去湾岛坐无期徒刑了，其实他也想不明白陈桂林为什么如此热心帮助二人，但眼下这个情况，宋子豪不信也得信，至少这个姓陈的警官绝对不会害自己。
“嘶……豪哥，你下手确实有点重了。”
简单包扎伤口的技能对于常年走江湖的人来说，比吃饭都重要，很多常年挂彩的老江湖，手法比实习医生还要熟练，可惜宋子豪入狱三年，早就把这份技能给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见他还能说笑，证明伤得还不算太重，宋子豪也放下心来。
“我来吧。”
陈桂林上前帮忙包扎，宋子豪不熟，他可熟，在觉醒“缓慢愈合”之前，自己被黑狗那群杂碎偷袭，就是自己买纱布包扎的。
清理完身上的伤口，又在脸上贴了纱布绷带，虽然还有些鼻青脸肿，却也算治疗及时。
“小马，感觉怎么样？”
小马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好多了，死不了。”
一副凡人之躯，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简单包扎一下就能恢复得大半，连陈桂林都不得不佩服他的体质。
这要是放在古代，妥妥也是个武学奇才。
“想不到港城的夜色这么美。”
听着小马的话，陈桂林也不禁回头望向山下，五光十色的灯火像绚丽的星辰，照亮了整片黑夜，启德机场的塔台不停闪烁，飞机从天空缓缓下落，港城，没有黑夜，只有彩色的白天。
算算日子，自己来港城也有一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欣赏港城的夜色，其实每天的夜景都是一样的，但处于血雨腥风中的三人，从来都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罢了。
“这么美的东西，一下子就没有了，真不甘心。”
他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死去，至少还要风光一场。
小马对宋子豪说：
“豪哥，我们从头再来，干完了最后一票，就漂漂亮亮地离开港城。”
谭成把他们一个一个害得这么惨，必须让他狠狠的出点血。
宋子豪的眼神写满了犹豫：“小马……”
“以前我们出生入死都不怕，难道现在会怕谭成？”
“你不要逼我，我不会再干了。”
小马无牵无挂，可宋子豪还有弟弟，他不想让阿杰一辈子都恨他，恨他这个黑道的哥哥。
“以前的事，全都过去了。”
“没过去！我还没死！”
小马眼神倔强，像是一头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的公牛，宋子豪看着他这副模样是又急又怒：
“我让你再干十次，一百次，就算你杀了阿成又会怎么样呢！”
好不容易才脱离那个打打杀杀的江湖，谁又想回去呢？
他实在不想让小马再去冒险，紧紧握住小马的肩膀：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弟弟，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小马，你醒一醒好不好！”
“算了！我不用你可怜我”
小马猛地挣脱开，他眼神中透着如铁一般的决绝：
“你没有欠什么，我从来不会逼朋友去做不想做的事，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等了三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不仅是宋子豪，连站在二人身后的陈桂林此刻也心血汹涌，男人，就是要在苦难中找回原来的自己。
你见过烟花吗，烟花总是在最黑暗的夜空绽放，不是为了证明他能飞的多高，照的多亮，只是不想悄无声息的退场。
小马也好，陈桂林也好，他们注定和宋子豪不同，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记住自己。
“做坏人的时候被骂，做好人的时候，连走两步都被人跟踪！你争取过机会吗？你没有，你没有！你们两个，一个做好人，一个是条子，陈警官，我谢谢你，但我不想跟你们两个一样。”
“小马……”
宋子豪还想最后一次挽留小马，却被后者果断地扯开手，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山，消失在如画卷一般美丽的朦胧夜色之中。
“陈警官……难道是我错了吗？”
陈桂林摇了摇头：“你没错，他也没错，唯一犯错的人是谭成，他才应该受到惩罚，凭什么好人要被拿枪指着头。”
地下停车场的简易休息室里，灯光昏暗得只能看清轮廓，他打开柜子，把其中堆满的脏衣服全都撇了出来，在柜子的最深处拿出一个铁制的饼干盒。
随手把桌上吃剩的盒饭丢到一旁，将饼干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两把手枪，一把勃朗宁HP，一把伯莱塔92，还有零散的子弹和弹夹，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比命都重要，谭成这个白痴还以为他从湾岛跑路的时候都扔了。
小马看着眼前两把枪，不由得连瞳孔都跟着一禁，他喃喃地开口，仿佛是在对着三年前的自己说：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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