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马，你写给我的信，不是这么说

“对于谭成这种有钱人，律师动动嘴皮子，十二个小时不到，他就能从警局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李文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是我拿他没办法的主要原因。”

“但这一套只对好人有用，”陈桂林冷笑一声，“文彬你是好人，我可不是。”

“没有任何意义？”陈桂林逼近谭成，眼神像把刀子，“只要我想，可以三天两头让你进局子喝茶，我看你的生意怎么做。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我陈桂林说到做到。”

谭成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来真的？三天两头进警局，那他的假钞生意还怎么做？他的那些客户，哪个不是人精？要是知道他三天两头被警察抓，谁还敢跟他合作？谭成额头上开始冒汗。

他身后两个壮汉一看这架势，蠢蠢欲动，想给陈桂林点颜色看看。谭成赶紧抬手制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点。

“陈探长，你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抬头不见低头见。”谭成脸上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不怕查，既然陈探长要请我去警局喝茶，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李文彬走上前，示意谭成跟自己走。谭成叹了口气，乖乖跟着李文彬上了警车。

“我看你们谁敢带走我老板！”谭成的一个壮汉手下怒吼着就要冲上来，准备跟眼前这两个警察干架。

“袭警？来试试。”陈桂林巴不得他们动手，贿赂探长不算什么，打探长可就够他喝一壶的。

谭成见状，连忙喝止：“住手！都给我回去！”他心里暗骂，这帮蠢货，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不愧是攻于算计的大哥成，隐忍这方面属实非常人能比。

“老大……”手下们还想说什么。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等我出来再说。”谭成强装镇定地劝退手下，然后跟着李文彬上了警车。

陈桂林转过身，正准备跟李文彬一起上车，突然停了下来，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路边一个男人的身上。

“那不是……”陈桂林眼睛一亮，那男人身穿一件深绿色破旧外套，衣衫褴褛，脖子上挂着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手里拎着半瓶玻璃水，一副代客泊车的跟班模样。

“这……这不是小马哥吗？”陈桂林心中一阵激动，差点喊出声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右腿戴着铁支架，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此时正弯腰捡着刚才谭成扔在地上的小费，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时不时瞥向被带上警车的谭成。

“没错，就是他！”陈桂林心里跟开了花似的，“当年他是宋子豪最铁的兄弟，谭成在他面前就是个点头哈腰的跟班，三年前宋子豪在湾岛被当地黑帮老大的外甥小汪出卖，小马得知消息后单枪匹马飞到湾岛，在枫林阁酒家大杀四方，干掉了小汪和他的手下。”

“结果自己也被还没死透的小汪两枪打中膝盖，右腿彻底残废。在湾岛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那么多人，被通缉是免不了的，再加上宋子豪入狱后他也无心江湖事，就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谭成，成为了一名代客泊车的马仔。”

“也是从那时起，谭成开始崭露头角，全面接手了宋子豪和小马的所有生意，成为道上有名的‘大哥成’。”陈桂林越想越激动，这简直就是他偶像的翻版啊！

陈桂林此刻的心情，简直比中了六合彩还激动，他嘴唇颤抖，眼睛紧紧盯着小马，目光炽热，对女人都不曾如此。“这……这就是我的偶像啊！”他心里呐喊着。

“一个人，一把枪，众目睽睽之下干掉社团大佬，之后隐姓埋名，过上逃犯的日子，这经历不能说是相似，而是百分百复刻！”陈桂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当年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英雄本色》，对潇洒的小马无比崇拜，因此才会在洪爷的葬礼上一枪两枪打死铁头，为的，就是像他的偶像一样，一鸣惊人。”

他恨不得立马过去，让对方在自己的身上签个名，然后再去找纹身师原封不动地纹在身上。不过也就只是想想，根据警务人员条例，港城警察身上不准有纹身和刺青。

“帅，真的帅，连一瘸一拐的样子都这么帅，哇，他弯腰了，哇，他捡钱了，他连捡钱的动作都那么帅。”陈桂林平日里不苟言笑，此时的嘴角比AK47还要难压，能如此近距离欣赏自己的偶像捡钱，今晚回家一定要让阮梅给自己做一碗猪脚面线吃庆祝一下。

渐渐冷静下来的他思考着眼前的男人，小马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也是个身手不凡的高手，眼下自己要对付大哥成，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可是一大助力。

小马捡起最后一张钞票，塞进口袋，正准备一瘸一拐地离开，却被一旁看了半天的陈桂林叫住。

“喂，等一下。”

小马转过身，心中有些警惕，毕竟自己是通缉犯。

“这里还有一张。”陈桂林指了指地上。

小马顺着陈桂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地上还有一张钞票。

“谢谢。”他弯腰捡起钞票，塞进口袋，然后赶紧转身离开，心里嘀咕着，“这警察眼神还挺好。”

“桂林，上车了。”车上的李文彬催促着。

陈桂林这才缓过神来，心想，眼下自己和小马没有交集，再加上自己警察的身份，贸然上前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先跟李文彬回警局，看看能不能从谭成嘴里挖出点什么来。

“来了。”陈桂林应了一声，上了警车。

警车远去，小马头也不回地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草草把洗车的工具推倒角落，身心疲惫地坐在了一张破旧的老沙发上。他习惯性地把那条戴着铁支架的腿搭在桌子上，打开一盒廉价的盒饭，囫囵吞枣般地吃了起来。

“想当年，我小马哥也是挥金如土，用百元钞票点烟，现在……”小马自嘲地笑了笑，“谭成那小子咳嗽几下，我就得把刚领到的几千块通通塞进他手里，如今，却要为了地上的几块钱而弯腰。”

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落魄’两个字都配不上，就像一具没死的躯体。”

“我不是豪哥，也不是谭成，我不是什么江湖大佬，只是一个追求忠义的侠客，是用剑者手里的一把利剑，剑的主人走了，我就只能孤独地立在原地，任凭风吹日晒，生锈，腐烂，直到用剑者再次出现……”小马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

突然，视线中的灯光昏暗了下来，他抬头看去，同样沧桑的宋子豪正百感交集地看着自己。

“小马，你写给我的信，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