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挖墙脚

陈桂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纯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充斥鼻腔，提醒着他身处医院。

上辈子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医院，每次看完伤都必须马上逃走。不过这次不同，他是“工伤”，而且他自己就是条子。

陈桂林试图抬起手臂，却感到一阵疲惫。这是缓慢愈合的副作用，会大量消耗自身能量，现在他饿得能吃下半头牛。

就在他思绪飘飞之际，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闯了进来，长发飞扬，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陈Sir！您终于醒了！我是电视台的实习记者乐慧贞，能不能请你聊聊昨天公主道的枪战？”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录音笔伸到陈桂林面前，再近一点就要插到他嘴里了。

陈桂林皱了皱眉，女记者年轻貌美，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她明眸皓齿，红唇微翘，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成熟女性的魅力，让人不禁想起当年风靡一时的邱淑贞。

“听说您单枪匹马就打退了整个越南帮，还击毙了匪首阿虎和渣哥，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勇？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

乐慧贞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新闻，陈桂林刚要开口，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李文彬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不悦：

“小姐，这里是医院，不是新闻发布会，病人需要休息的。”

他一把抓住乐慧贞的胳膊，将她推出了病房。

“但是我还没有采访到…喂！陈sir，留个电话行不行啊！一定能上头条的！”

乐慧贞的声音渐渐远去，病房重新恢复了宁静，李文彬转身看向陈桂林，两人相视一笑

陈桂林，多亏了你啊。”李文彬拍了拍陈桂林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敬佩，就差没把“英雄”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也不错，那么多人就你敢跟我一起去，够义气！”

“那是当然，我们做警察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李文彬的笑容灿烂得像朵花，让陈桂林想起了前世的死对头陈灰，他们都一样，是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好警察。

这时，六点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走了进来，那香味，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陈Sir，您醒了？我给您点了馄饨，快趁热吃吧。”他把馄饨放在床头柜上，脸上写满了关切，那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陈桂林的贴身小棉袄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桂林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还有时间客套，抓起勺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这馄饨虽然只是最便宜的白菜馅儿，但此刻在他嘴里，简直比山珍海味还美味。

李文彬看着陈桂林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谄媚的六点半，忍不住调侃道：“我听说你是出了名的老油条，怎么今天这么殷勤，转性了？”

六点半嘿嘿一笑：“那不一样，桂林是够胆的英雄，我当然敬佩了。不过我只能在这陪到六点，六点半我还要回去打卡下班呢。”瞧瞧，无论多大的事情，也挡不住他六点半下班，这外号取得，真是名副其实。

陈桂林三下五除二把馄饨吃了个精光，打了个饱嗝，开始琢磨起昨天的事情：“肥仔超刚死，越南帮就搞这么大动静，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李文彬眉头一皱，脸色也严肃起来：“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蹊跷。这帮越南佬，这一两年都是在搞走私，抢劫这种生意风险大，赚的也没有走私多……”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陈桂林:“我刚得到一个重要消息，那辆运钞车里有两块印港币的电板，而且葵青区最近一直有假钞走私的风声。”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帮别人走私假钞，觉得赚钱不够，想抢几块电板自己做？”陈桂林眼睛一亮，脑子转得飞快。

李文彬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没错，别看这群越南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们的首领托尼可是狡猾得很。这次这么大的事他都没出面，肯定还有后手。”

六点半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插嘴，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给陈桂林端茶倒水，活像个尽职尽责的小跟班。

就在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蔡元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如炬，气场十足。

“署长！”李文彬一看是顶头上司来了，立马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腰杆挺得笔直。

“文彬，你还有伤呢，别乱动。”蔡元祺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转头看向陈桂林，“桂林，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谢蔡署长关心，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陈桂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蔡元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数了数，分成两份，少的那份递给李文彬，多的那份放在了陈桂林的床头柜上：“这里有一万块，是银行经理额外给的花红，你们两个四六分，没意见吧？”

李文彬连连摇头：“我没出多少力，应该都给桂林的。”他父亲本身就是警局高层，他做警察从来就不是为了钱，但陈桂林不一样，他是真的穷，穷得叮当响。

“那我就收下了，文彬，你要是不收，显得我很贪啊。”陈桂林笑嘻嘻地把钱揣进兜里，还不忘调侃李文彬一句。

李文彬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把钱收了起来。蔡元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六点半，算是给两人端茶倒水的辛苦费。

“桂林，要不要聊几句？”蔡元祺使了个眼色，李文彬心领神会，拉着六点半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陈桂林和蔡元祺两人。

蔡元祺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桂林，大家都是做事比说话多的人，我也不跟你客套。有没有兴趣来葵青区警署做探长，跟文彬平级，薪水加奖金，至少比你现在多赚三倍。”

陈桂林微微一愣，没想到蔡元祺会抛出这样的橄榄枝，这可是个升职加薪的好机会啊！

“蔡Sir，我…”陈桂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蔡元祺摆摆手，打断了陈桂林的话：“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怕别人说闲话嘛。西九龙那个三无区是出了名的，而且跟着颜维那种废物，绝对没有前途。”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显然对颜维很是不满。

陈桂林沉默不语，心中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见陈桂林没有立即回应，蔡元祺决定亮出自己的底牌：“其实，是洛哥觉得你不错。”

“洛哥？”陈桂林一头雾水，不知道蔡元祺说的是哪个洛哥。

蔡元祺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比洛哥晚两年当警察，从做探长就在他手下，跟你一样，都是潮州人，换句话来说，咱们都是家己人。”

陈桂林恍然大悟，原来是五亿探长雷洛啊！想想也是，港城黑白两道，谁能大过雷洛？全港二十几个辖区，又有几个署长不是雷洛的人呢？

“昨天那场枪战，洛哥听说了你的事之后很开心，点名夸奖你。所以你没必要在西九龙那种地方待下去，跟我走，前途无量。”蔡元祺拍了拍陈桂林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陈桂林望着病房的天花板，神色平静如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蔡Sir，我很感谢您的好意。”他缓缓坐直身子，目光坚定地看向蔡元祺，“但是我刚到西九龙警署没多久，又是豪哥点名任命，现在就跳槽，恐怕会落个见风使舵的名声。”

蔡元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想到陈桂林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陈桂林轻轻摇头，语气依旧平静：“我这个人死脑筋，既然在西九龙挂职，就不会轻易改变。”

蔡元祺深深地看了陈桂林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有骨气，我也算没看错你。”他站起身，整了整警服的衣领，“我这个offer不过期，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

陈桂林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蔡元祺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你杀了阿渣和阿虎，托尼那个疯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托尼？那不是《导火线》里那个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吗？那一身战斗力放在这个世界恐怕还要上一个台阶，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托尼这个人比他两个哥哥都要狠辣，而且心思缜密，你杀了他的手足兄弟，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你，你最好多加小心。”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窗外传来的阵阵风声。陈桂林靠在床头，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他当然知道托尼不会放过自己，就像当年，自己不肯放过香港仔一样，会一直跟下去。

“托尼，要来，就快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