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西九龙警署

“早上七点，西九龙警署，啧啧，这块招牌都快掉漆了。”

陈桂林站在警署门口，抬头望着这座颇有年代感的建筑，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做贼，今世做警察，这算不算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咚咚咚。”

没人应。

“咚咚咚咚咚。”

还是没人应。

“这帮家伙，不会还在睡觉吧？”

陈桂林正准备再敲，门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哈欠连天的声音：

“谁啊这么早？家里死老爸了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警员探出头来，看见陈桂林这个陌生面孔，上下打量着：

“什么事啊？”

陈桂林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新来报到的。”

“新来的……警长？！”

那警员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瞌睡虫全跑光了。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人！”

他“砰”的一声关上门，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效率，还不如我自己进去呢。”

陈桂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略显富态的中年警员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您好您好，我是张碌半，外号六点半，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六点半？这外号……”

陈桂林忍住笑，跟着六点半走进了警署。

一进门，陈桂林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值班室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警察，有的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有的直接趴在桌上流口水。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地上散落着几副扑克牌，那场面，简直比他以前跑路的时候还邋遢。

“这……这是警署？”

“咳咳，见怪不怪了，他们昨晚打牌打到天亮。”

六点半尴尬地解释道，看着陈桂林一脸的疑惑，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西九龙警署的光辉历史：

“港城三十多个辖区，咱们西九龙可是出了名的‘三无’辖区。哪‘三无’？无人手、无升职、无油水！”

“先说这‘无人手’，整个西九龙加起来也就几十号人，这还得算上那些戴帽子的巡逻警、火警、消防警，真正带枪的便衣，就六个！”

六点半伸出六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再说这‘无升职’，西九龙的治安，那是出了名的差，盗窃、抢劫、强奸、性骚扰，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人手又不够，案子根本破不了，破案率全港城最低！想在这里升职？除非你有裙带关系，或者会贿赂长官，不然，你有没有一个有钱的岳父啊？”

六点半突然八卦起来，挤眉弄眼地问陈桂林。

“有钱的岳父？雷洛当年还不是靠着有钱岳父白饭鱼才翻的身，要不然，早就在水塘里喂鱼了。”

陈桂林在心里默默地想，摇了摇头。

“那就惨咯，还有最后一点，‘无油水’！别的辖区还有夜总会、赌场这些肥的流油的地方，咱们这儿，都是些小商小贩，粉档鸡档基本都归九龙城寨管，咱们根本收不到钱。”

六点半越说越激动，仿佛看到了陈桂林悲惨的未来。

“九龙城寨？雷洛当年都搞不定，我们更别提了。”

陈桂林心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不过呢，也有好处。”

六点半突然话锋一转，拍了拍陈桂林的肩膀：

“每天朝九晚六点半，打卡下班，上班期间就打打牌聊聊天，只要别离开辖区，没人管你的。”

“这……这不就是养老吗？”

陈桂林哭笑不得，自己费了那么大劲，又是被变态捅，又是学形意拳，还跑去跟九纹龙单挑，搞了半天是来这里养老的？

“你先坐一会，我去帮你登记，顺便领警服和配枪。”

六点半说完，转身就走。

“也好，趁这个机会想想以后的路。”

陈桂林靠在墙边，心里盘算着。

“这里虽然是警察的养老地，但对我来说，也许是个机会。越乱，我拿到罪恶值的机会就越大。”

他暗自下定决心。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六点半还没回来。

“这家伙，干什么去了？”

陈桂林皱起眉头，走出值班室寻找。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六点半提着几个早餐袋子，气喘吁吁地往回走。

“你干什么去了？”

“不好意思啊探长，署长来电话要买早点。”

六点半一脸歉意。

“六点半，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署长办公室”里传来。

“维哥，马上就来！”

六点半连忙把早点送了进去。

“新来的探长是吧？来我办公室一趟。”

屋内的人又发话了。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讨厌？”

陈桂林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署长办公室”。

只见一个瘦高个子男人慵懒地坐在办公沙发上，穿着笔挺的警服，面目清秀，尖下巴鹰钩鼻，虽然极力表现得严肃，却掩盖不住他猥琐的气质。

“这人……我知道，颜维，西九龙警署的代理署长，颜同的亲弟弟。”

陈桂林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颜维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完全不看陈桂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蔑：

“蛮厉害的，昨天才办下来身份证，今天就当探长了，伍世豪的面子果然大。”

“如果面子真的大，我就该坐你的位置了。”

陈桂林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这小子，敢顶嘴？”

颜维心里一阵恼火，但又顾忌自己的身份，只好继续拿腔拿调地说：

“想坐我的位置很简单，不过你要小心，九龙城这里很乱的，出门不仔细看路，容易被车撞死，被人砍死，或者绑着石头扔进海里。”

颜维冷笑一声，继续说：

“对了，下周是我哥颜同的生日，警署里每人要包两千块红包，你刚来也不能例外。”

“两千块？这不明摆着抢钱吗？”

陈桂林心里冷笑，这种俗烂的圈钱手段，他见得多了。

“颜探长一年过几次生日？”

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哥在总部辛苦，下面的人孝敬是应该的，别花点钱就心疼，我哥要是心情好，分分钟就让你升职加薪，要是心情不好，明天就让你去守水塘你信不信！”

颜维得意洋洋地说，这段话他不知道练过多少次，屡试不爽。

“不好意思，我工资还没发。”

陈桂林转身就走，对于已经得罪个死死了的颜同，他实在没必要再讨好。

“站住！”

颜维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让你…”

“对了，听豪哥说，你喜欢去赌船上玩？欠了马交文不少钱吧？警务人员参与赌博，还欠债，哇，这要是是登报，大小也是个头版啊。”

陈桂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颜维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小子，敢威胁我？等着瞧，西九龙我让你一天都呆不下去！”

颜维咬牙切齿地想，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