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纹龙，不是浪得虚名

九龙城寨的街头，没有一天能风平浪静平静，做苦力一天十几块，打群架哪怕没打起来也有三十块拿，无数的底层人在这里厮杀，有人混日子，有人搏出位，几乎每一条街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的。

街角处不远的大厦楼顶，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饶有兴趣地端详着楼下的对峙，一旁负责溜须拍马的跟班陪着笑脸：

“超哥，这个陈桂林有两下子，六个人被他一个人打趴了。”

他口中的超哥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刚出狱的油尖旺老大，肥仔超。重掌大权的他自然要枪打出头鸟，拿杀死黑狗的陈桂林开刀，可他毕竟刚刚出狱，忌惮雷洛发火，同时也害怕跛豪的借题发挥，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前往九龙城。

否则以他嚣张跋扈的性格，非得找一二百号人“拍大片”不可。

“嘿嘿嘿，这种不要命的小子港城多的是，今天出名隔天死，妈的，越看越像那个死瘸子！”

一想到伍世豪昨晚割掉了他一只耳朵他就忍不住怒骂：

“等着，今天先拿这小子开刀，改天，老子要把那个死瘸子削成人棍！”

楼上的肥仔超坐壁上观，街上的陈桂林和长发男已经蓄势待发，如同火药桶一般，随时会爆炸。

长发男向前迈了两步，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了地上，身后露出满背的纹身，九条青龙栩栩如生，盘根错节地缠绕着，再加上他强壮如铁的肌肉，更显得霸气十足。

“看来你就是九纹龙。”

陈桂林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毕竟是跛豪都没能讨到便宜的强者，不能轻敌。

他脚下微微一退，猛地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踢向对方，九纹龙下意识抬手去挡，陈桂林便抓住机会一个箭步跃到他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铁佛向九纹龙头上猛砸。

“哇！龙哥吃瘪了！超哥，要不要带几个人下去……”

肥仔超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放心吧，阿龙可不是这种杂碎就能轻易解决的。”

陈桂林的攻势迅猛，力求把九纹龙快速解决，然而只是瞬间的停歇，一股由拳劲化作的狂风就迎面袭来，陈桂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拳正中面门，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路边的灯杆上。

铁制的灯杆被这一撞都发生了弯曲，更别提人，陈桂林弹落在地，甚至没有哀嚎，只有一声沉闷的呻吟。

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脑海里没有恐惧，也没有错愕，只有疑问：

“这真的是人类能打出来的拳？”

绝对不是耸人听闻，刚才九纹龙那一拳，如同卡车飞驰而过，自己连拳头的轮廓都没有看清，就轰然起飞，不科学，绝对不科学！

“哎呀呀，阿龙哥的拳还是这么重啊！这一拳下去，该死的潮州佬估计要见阎王了。”

肥仔超身边负责溜须拍马的跟班谄媚地陪着笑，混江湖和混官场一样，要么有能力，要么有嘴皮子，很明显九纹龙属于有能力的那一种，他就是只有嘴皮子的那种。

肥仔超看着不动如山的九纹龙，再看看倒地不起的陈桂林，不禁冷哼一声：

“看来我进去这几年，阿龙的身手有长进啊。”

如果说黑社会也有十佳员工的话，九纹龙绝对算一个，当年他不过是肥仔超身边的贴身保镖，在帮会里没什么实权，凭借过人的身手打出了些许名气，但也仅此而已。

肥仔超因为得罪了雷洛被抓，油麻地十几个场子不是被警察查封，就是被其他帮会趁机扫平，整个社团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个时候不少帮内大佬选择跑路，去湾岛、荷兰、菲律宾避风头，只有他选择留下来，靠自己的一双拳头，活生生保住了油麻地的几个地盘。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自己能博出位，全都靠老大的死对头-伍世豪。

伍世豪在雷洛的帮助下顺风顺水，一跃成为香港最有名的江湖大佬，各种关于他的新闻、往事都被人争相报道，而九纹龙也因为当年在茶楼里和伍世豪打成平手的战绩，瞬间成了港城道上的名人。

而他也不负众望，凭借不要命的冲劲和凌厉的拳法，硬是让社团退守到了油麻地。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伍世豪不想赶尽杀绝，以及雷洛对于权力的制衡之道。如今肥仔超出狱，很多人以为九纹龙会和从前的老大争夺权力，万万没想到，他真的甘愿重新做回打手，这次给黑狗报仇，就是他收到风之后主动请缨。

忠义，就像纹在他身后的那九条龙一样，要背就得背一辈子。

他抱拳于胸，眼神中写满了失望：

“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是个一拳都接不住的烂仔。”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去交差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

“你说谁是烂仔。”

“嗯？”

陈桂林捂着胸口猛地咳嗽了几声，便从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躲在远处观望的阮梅急忙小声叫：

“喂！你别起来呀！会被打死的！”

这小丫头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陈桂林只是摇了摇头，便又站直了身子：

“九纹龙？拳头没什么力嘛。”

如此勉强的嘲讽，还真让九纹龙感到诧异，自己刚才那一拳少说用了九分力，正面接下，普通人骨头都碎了，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还能站起来。

其实的确如此，但陈桂林拥有“缓慢愈合”的被动，只需要稍微躺一会儿，裂开的骨头就能复原，否则，他现在估计都块没气了。

“没想到，你还挺耐打。”

陈桂林捂着胸口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被打得差点折断的烟点燃：

“你就这点本事？”

“下一拳，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九纹龙挥舞着双臂，一个箭步跃起，和刚才一样如法炮制地打出猛拳，可这次陈桂林早有防备，提前一步弯小了身子，顺着九纹龙冲过来的劲道，闪身从背后抱住了他。

既然对方的速度比自己快，那就提前做出反应，而缠斗对于正经学过拳的练家子，是最适合的打法。

陈桂林死死抱住九纹龙的后背，想从身后锁住他的喉咙，九纹龙也是实战经验丰富，反手擒住陈桂林的脖子，一记过肩摔把他放到在地。

任凭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身上，陈桂林却是丝毫不慌，只等对方一个收力的空隙，猛地抄起地上的石头，砸在了九纹龙的头上。

此番举动，把楼上的肥仔超吓了一跳：

“喂，你快去叫几个人来，一会儿赶紧把阿龙拖走。”

“超哥，发生什么事了？”

肥仔超那张嚣张跋扈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紧张：“阿龙见血了，不把人打成烂泥不会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