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话语中的火药味众人一听便知,代表陈家来的陈怡也为顾行舟捏了一把汗。
而出了陆母之外,很多人家都是这么想的,她姓顾的凭什么?
于是陆母这边一开口,便有不少人应和着,原本安静的会客厅,此时显得有些嘈杂。
特别是龚家,龚礼代替他在外公干的老爹来参加,他单纯的就是见不得顾行舟好,毕竟顾行舟在苏州名声崛起时的背景板便是他,在那唱顾行舟故事的戏里面,龚礼甚至还是丑角。
这人他怒了很久,只是陆子鸣回京了,他甚至自己一个人碰上顾行舟恐怕讨不着好,不然早就去找麻烦了,如今有人挑了头,他自然是冲锋陷阵。
“裴六爷怕是贵人多忘事,知行楼最近也是太忙了这才安排错了,倒是某些人心安理得地坐着,就不怕坐不安稳嘛?”
龚礼的话很直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顾行舟,有人点头,有人旁观,更多的则是看热闹。
“不过是有些才学,听说那书社也有用到了知行楼的名号,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裴六爷这么惜才了。”
“怕的不是惜才,就怕有人是故意哄骗,说得好听,什么无意苦争春,只怕私底下没少到裴六爷面前刷存在感。”
“就是,不然这作何解释?他一个孤儿,还是陆家净身出户的赘婿,按道理就不该与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才是。”
“对啊,知行楼不是邀请的咱们苏州的世家嘛,苏州有姓顾的世家?”
面对这些声音,顾行舟只是淡然接过知行楼的人递过来的茶碗,轻轻吹开浮沫,轻轻抿了一口,抬眼将在场众人的样子看在眼里。
世家大族是排外的,因为他们享受的地位和资源,让他们无法接受更多人与他们分蛋糕,毕竟大齐就这么大,苏州也就这么大,蛋糕是固定的,分的人多了他们能拿到的就少了,所以对于顾行舟的出现他们才这么抵触。
顾行舟任凭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有戏谑,有厌恶,有不屑,有愤慨。
顾行舟只顾喝茶,不反驳的样子,让很多人觉得自己跟他一般见识简直是自降身份,也才停了嘴,作为挑起话头的陆母,早就稳坐钓鱼台,享受着其他人对顾行舟的攻击。
顾行舟也一直静静待着,直到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这才站起身来,望向陆母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后,这才看向早已坐立不安的裴六,抬了抬眉道:“裴六爷,知行楼这是安排错了?那我走?“
裴六早就想出言解释了,但是顾行舟一直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他没办法只能一直沉默着,眼下这位爷站起身来说的这话,裴六都不知道怎么接。
惹到你的是他们,您拿我架在火上烤算个什么意思...
”咳咳,顾小哥且安坐,我来与诸位解释。”
裴六先是给顾行舟赔了笑脸,这才朝着众人拱手一礼,随后道:“今日召集诸位来,是为了咱们苏州城灾民安置的事情,盐城已经封城,这消息虽然苏州城百姓不知道,但是诸位应该都或多或少的收到消息了。
封城的原因,不是别的,真是疫病。”
裴六的话语一出来,各家原本还放松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同的表情,盐城封城他们是知道的,只道是为了不让灾民继续南下,原来是因为疫病?
疫病他们是虽然没见过,但家里老一辈的人却提起过,大齐五十年前出现过一次疫病,当时河洛地区因为人口密集,出现了大面积的人员伤亡,甚至有些城不过短短数月,便成了一座空城。
再联系到最近他们家中接纳的灾民里面,有不少生病的,他们只以为是一般的风寒,毕竟这样的天气,他们有些人还衣不蔽体的,也没往疫病这个方向想,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活着家人还和那些人接触过,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裴六爷此话当真?那咱们苏州城...”
裴六微微点头,继续不苟言笑道:“没错,苏州城也出现了,而且不是个例,之前赵大人安排我们知行楼将灾民都汇集到太湖边,这才没有大面积传播开来。
今日召集诸位来,也是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我们会派人到诸位府上安置灾民的地方,按照现在诸位手里这份治疫计划实行。”
裴六说话间,知行楼的人便向每个人呈上一个小册子,其中就有写道此次疫病的症状,严寒瘴疫,秽恶阴晦诸邪,而眩晕痞胀,瞀乱昏狂,或卒倒身强,遗溺不语,身热瘛疭,宛如中风,或时证逆传,神迷狂谵,小儿惊痫,角弓反张,牙关紧闭。
这让在场人一看就想起了他们见过的那些人的样子,也是这样持续高热,频繁抽风,神志昏迷。
“问题是顾小哥发现的,他在书社也采取了措施,将染病的人隔离起来治疗,他找到我们知行楼,给了我们药方,知行楼的大夫反复检查后确定这事是对症的药方,而且顾小哥那隔离治疗的法子,却是能有效避免传播,不过辛苦的便是大夫们了。”
在场也有曾经纪太医令的儿子在,家中一直医学传家,拿起药房子一瞧,朱砂二两,明雄黄(飞)、灯心炭各一两,人中白(漂,煅)八钱,明矾、青黛(飞)各五钱,梅冰、麻黄(去节)各四钱),真珠、牙皂、当门子、蓬砂各三钱,西牛黄二钱,杜蟾酥、火硝各一钱五分。
按药理来看的确是治这病症的药,其中还有几味猛药,几副药下去,定能药到病除。
“妙,妙极了!顾小子,这药房,可否能让老夫记于先父的诊集中,当然老夫会注明出自你之手。”
纪老头喜出望外,他父亲一直致力于将世间疑难杂症的药方收集整理,公之于世,让天下人少经病痛,作为儿子,父亲早亡,未完成的事业,他自然穷极一生也要去替他圆满,这也是他高兴的原因。
“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