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请高明

好勒，谢谢大哥们，那我先带我老娘去治病，你们先忙着。”

青壮脸上挤出笑容，心里却不断思考着解决办法，这陆家看来是不能回了。

先前陆家人不是没有找过他，只是那时候人多，而且大家都刚来，陆家都是采取自愿的办法，那些离开的人这么几日都没有一点消息，还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

看他们今天这个表现，若是自己离开了，只怕老娘死在这里他们都不会告诉自己，更不会管，他得想办法脱离陆家了。

回到住处，他将老娘辈在背上，除了老娘得夹袄，和一床棉被，还有一直藏起来的几块碎银子，别的东西他都没有带着，还和平日里相熟的几个人打了招呼，说是出去几天就回来，还请他们照看好自己的细软。

青壮背着老年在家丁们的注视下，走出了宅子，雪花伴随着风往他脸上扑来，像是刀子一样，但他还是狠狠地吸了一口，任由冷口气钻进他的鼻孔，冻得他颤了颤。

回头和松他们出来得陆家家丁打了个招呼，青壮将裹着老娘的被子又紧了紧，再转过身面向街道时，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夫人，去看过了，那小子除了带走他娘和一床辈子以外，剩下的东西都在，他就穿着一件单衣，衣服都留在这里，问他他说是留着回来给老娘穿。要不要派人跟着。”

陆家家丁来到宅子外的马车上向陆母汇报着，陆母一边听着一边用手不断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些人刚刚一个劲的吵吵，闹得她不仅耳朵不舒服，心里也烦躁。

更何况刚刚才见到人死在自己面前，要说一点感受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此时她还是想清楚了刚刚心里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东西。

恶心，非常恶心。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呆着了，她得赶紧回府去找大夫过来，这次换个大夫，这些人总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没事，他东西都在这跟着干嘛，你们很闲嘛？送我回府。”

家丁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便不再多言，自觉驾着马车，往陆家赶回去。

...

这边青壮特意绕了几个圈子，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之后，这才背着老娘沿着西大街找寻医馆，此时不过晌午，但街道上不少店家都关着门，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能提起上街的勇气来。

青壮身上也很冷，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几乎都要没有知觉了，但他还是将十指扣在身后，不让自家老娘从背上落下来。

风雪像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刮，他的头发上都堆满了雪，但他不敢低头，因为一低头被挂到的就是他娘了，感受着老娘在背上不住的颤抖，青壮脚下的脚步更加急促起来。

“娘，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终于，他从太湖畔沿着西大街一路走，终于在街头处找到了一个正准备关门的医馆，见那大夫正一边搓着手一边哈气，他身后的童子正准备将门合上，青壮赶忙上前。

“大夫，大夫，救救我娘吧！”

正思考着今天吃什么的大夫也是被眼前这个雪人吓了一跳，第一眼他还以为是话本子里的雪怪跑了出了，听到声音他身后的童子也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大夫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人，单薄的衣服露出被冻得发青的手臂，身后背着的妇人身上盖着的棉被他也认识，就是这几天陆家在发的，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大夫不过看了一眼他老娘，嘴唇干裂，不断打摆子，即便是这么冷的天气下，脸上都泛着不自然的红光，光是看这一眼，就已经不是风寒可以解释的了。

“治不了，另请高明吧。”

眼前这人也是个穷苦人，他不想坑他的钱，治疗的费用也不是这个北边来的灾民能负担得起的，而且这妇人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没有点精贵药材，也是不敢保证的，到时候还要闹腾。

“拜托你了，大夫，我有钱，我有钱！”

青壮听到大夫的话，心里有些着急，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也看到了大夫看他的眼神，他以为大夫是觉得他没钱，急忙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

望着那干瘪的荷包，大夫默默叹气，摇了摇头。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娘年事已高，再加上已经病发了几日，我功夫不到家，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回答的坚决，说完之后就背过身去了，童子见大夫没有收治的打算，也是继续回头关门，门关严实之后，大夫抬腿就往外走去，青壮抬着手跟了两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最后无奈的他又将手环在身后，用头将翻出来的一角被子再一次盖回去，继续往风雪中走去。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很早，青壮找了一处台阶坐下，他那双没有穿着鞋的脚已经冻得发紫，身上得寒冷让他一度想闭上眼睛，但他不敢，他只能抱着母亲用最后一点温度温暖着怀里昏迷不醒得老娘。

他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从西大街走到东大街，路过的每一家还开着门的医馆，他都会上前去询问。

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大夫已经算是很礼貌了，后面他找过的几个大夫，看到他是灾民身份，更是避之不及，甚至不愿让他跨进医馆一步，更别说看看她娘了。

那些大夫言语中尽是嫌弃，就算有好心的大夫愿意看一看，也都是摇头说治不了。

直到把东大街走了个通透，直到夜幕降临，眼前的一切都没入黑暗中，直到自己的腿再也迈不开，他终于停下了。

眼泪顺着冻开裂的脸颊滑落，火辣辣的疼痛都不及他此时心痛的一分，他恨，恨上天不公，先是雪灾，又是疾病，狠自己没出息，一辈子在庄稼地里刨食，没有本事赚钱养家。

望着怀里呼吸逐渐缓慢的老娘，青壮也没有回去陆家的念头，陆家能找的大夫也不过这些，回去也救不了，人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为何他却在这黑夜里看不到一丝曙光。

心痛和饥寒交迫的感觉让他失去知觉，他迷茫在这个风雪夜里，轻生的念头在他心中生起...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爹爹，我们家门口有个人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