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选丫鬟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跳跃的，上一秒还在为爹爹人生大事发愁的小明儿，下一秒抱着小手和父亲一起蹲在院门口的台阶上。

她模仿着父亲的表情，一脸严肃地道：“爹爹我觉得家里太空了，明儿一个人睡有点怕。”

顾行舟侧过脸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女儿，一把将她搂住。

“你不是说你是最勇敢的女孩，有了自己的院子就是大孩子了嘛？”

“那我哪知道天黑了这么吓人。”

“没事的，爹爹明天就去找点人回来看家，也给明儿挑几个小丫鬟陪你玩好不好。”

倒也不是因为明儿提起顾行舟才有这个打算的，以前在顾家自然是有下人的，但现在净身出户了，除了女儿，和这座房子，以及知行楼账上那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他就一无所有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顾行舟带着明儿就出门去了牙行，也就是“人才交易市场”。

明儿很高兴，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雪还没化开，小短腿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让顾行舟抱着。

“爹爹，你这样让我在丫鬟面前怎么有威严呢。”

小家伙已经想好要做一个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了。

顾行舟倒是由着她，一路听明儿说着在夫子家的趣事，来到了牙行。

这是明儿的战术，要在爹爹面前不断提起夫子，这样潜移默化中，说不定爹爹心里就有夫子了呢！

可惜爹爹好像没开窍，哎，做一个懂事的小孩真难。

牙行来的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欢欢喜喜地把父女俩迎到院子内，听了父女俩的要求，上了茶后，就去摇人了。

”这位老爷，您看看，跟您的明珠一般大年纪的都在这了。”

两排小姑娘在院子里站定，因为年纪都不大，游戏人眼中尽是惶恐，也有年纪稍大些的已经接受命运的眼神已经麻木了。

顾行舟扫了一圈后，眼神示意已经跃跃欲试的明儿，明儿得到准许，一路小跑到女孩们跟前，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会读书嘛？”

明儿就这么一路挨着问过去，牙行嬷嬷脸上有些无语，这个年纪能读上书的，都是家里富裕或是有官身的，能卖了女儿的，多是过不下去的苦命人。

特别是今年这场大雪，压垮了多少人家的脊梁柱。

牙行嬷嬷来到明儿身边低头恭维道：“小姐，咱这跟您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怕是都没读过书，您要找读过书的嘛？”

明儿不开心的点点头，一路看过来，小脸都拉下来了，这些小姑娘，要么低着头不敢看她，要么话都说不清楚。

讪讪的回到顾行舟身边后，牙行嬷嬷可不想这单生意丢了，急忙道：“有是有的，前两日刚来的，不过年纪稍大些，家里之前是当官的，刚被抄家砍头不久，大小姐当久了，脾气有些不好，怕是惹了小姐不开心。”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招呼手底下人去带人过来，没多时，牙行伙计推搡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回到院子里。

女孩身上还穿着抄家之前的锦衣，不过有些脏了，但是她一直没舍得换掉，仿佛脱掉这身衣服，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官宦贵女一般。

女孩被伙计按在明儿和顾行舟脚边，她不愿意跪，可哪经得住伙计的手劲，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她牙缝里传来喊痛的声音，回头用她那倔强的眼神瞪了伙计一眼。

”抬起头来。”

牙行嬷嬷冷冷道，她很不喜欢这个女孩，若不是顾行舟他们有要求，这个女孩她原本是打算卖到烟花柳巷去的，那里惯会调教人。

女孩牙齿紧咬，却依旧低着头，不肯听命，嬷嬷火从心中来。

啪！

一巴掌打在女孩脸上，女孩半边脸就红了起来，五指印清晰可见。

“还当你是那官家大小姐呢，你家已经被抄家砍头了，不过是个破落户了，别跟我搁这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嬷嬷说着一把抓起女孩下巴，顾行舟这才看清女孩的容貌。

女孩不是像明儿和夫子这般温婉的江南人长相，脸蛋有些清瘦，但也能看出原本的清冷样貌，面庞偏宽偏平，骨相中正，眼尾微上挑，眉弓较高五官立体，是中原人的长相。

若是再过几年长开些，又是一位美人，怪不得嬷嬷要将她送去做进出口贸易。

“这位是顾老爷，那是她的小姐，你走了大运，人家肯收留你，别冷着个脸，你读过书嘛。这位小姐需要一个读过书的丫鬟。你读过哪些书，快说。”

女孩眼光在明儿和顾行舟身上转动，她本以为牙人是要将她卖给谁做小妾，听到是给明儿做丫鬟，脸上倒是少了些抗拒。

“读过女戒，和一些孔孟，女红尚可。”

啪，又是一个巴掌打到脸上。

“没说过你也看过，你家里的丫鬟回话是这样的规矩嘛？你家里人贪污赈灾粮食，这才被砍了头，看看这院子里的丫头，有多少是因为你家才家破人亡。"

女孩再一次被打，刚刚那股硬气消散不少，又听到家人的事情，眼眶顿时红了。

“我爹才没有贪污！都是被别人冤枉的！都是那陆...”

“得了，我这里不是衙门，可不管你冤枉不冤枉。”

嬷嬷不依不饶，女孩只能噤声，随后低下头。

“这个我喜欢，爹爹，就她吧。”

就在这时，明儿昂着小脑袋，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道。

“好，明儿既然是喜欢，那嬷嬷，便是她了。这是二十两，够吗？”

顾行舟当即掏钱，嬷嬷脸色也好看了些。

“本来这样的丫头是要二十五两的，不过小姐既然觉得投缘，那便二十两吧。”

女孩自知命运如此，倒也不反抗了，随着父女两个出了牙行。

“爹爹，饿了。”

明儿了却一桩心事，小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顾行舟一把将她捞在怀里。

“那咱们去吃饭。”

说罢顾行舟回头看向跟着后头的女孩。

“明儿为什么选定这个丫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