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道天子一怒浮尸百万,祝耀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言语!
他不怕自己的脑袋被砍下吗?
祝耀依旧挺立身躯,不卑不亢开口道。
“陛下位于江山社稷最为珍贵,只为所能。窥见是广袤无垠的江和河山。”
“可在这山水之中,藏着匍匐于您脚下的百姓,他们的日子依旧在水深火热。”
右派早有人等着祝耀露出马脚,闻言立马有人跳出来高声怒喝。
“祝耀!你简直不知所谓!倘若没有陛下恩典,这百姓又何来的天下!”
向来和右派走得近的武将见状,纷纷跳出来指责于祝耀。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倘若要致力于这天下令其安定,怎可能不用些手段?若是没有纪律,又如何成方圆!”
陆久天目光一沉,心中生出些许不满。
这群人惯会见风使舵,眼见事态关乎黎民百姓,他们便用权势来压人,莫不成是当他是死的?
可笑至极!
眼见他眼底有怒火熊熊,祝耀却转而示意陈开将人拦住。
若今日之事,只是他与右派之间争论,想必以祝耀如今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洛龙鳞,哪怕是有心罚他,也只会是轻拿轻放。
可若让陆久天参与进来,事态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祝耀也并未打算藏着,开口并将自己这行军打仗一路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微臣自小在京城中长大,并不知晓那流放之地究竟是何种模样,直到五年前去往边境马场,才知这世间当真有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之人。”
五年前的朝廷虽不如现在腐败,可边境之地的妖风却是威力强劲。
他曾途经一处村镇,那处的村民和其他地处十分不同。
“在那偏远之境,他们个个油光满面,身强力壮,全然不像是乱世中该有的模样。”
这话语落地,便有人迫不及待打断。
“祝将军既然说他们于乱世中,依旧能将日子过好,又何必对此咄咄逼人?”
“难不成你不希望见到江山和谐?”
对上那人意味深长的眼神,祝耀只有一声冷笑。
“在当今世道能获安定之日也是难得,而乱世之中却能对来往之人保持那般热情,个个身强力壮,你说,又能是为了什么?”
朝廷之上无蠢人,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便有人想通其中利害。
“难不成……”
祝耀瞥了一眼那位武将,只见对方身形魁梧,却面如金纸,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便是如这位将军所想,他们之所以欢迎我等待罪之身,便是将我们当成了他的腹中之食!”
还是多亏那时祝耀一身了得武艺了并未荒废,而押送他的也是朝中名将。
区区一群三脚猫功夫的山村武夫,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短短几次交锋便生生被他们打断了脊梁,满口鲜血倒地不醒。
祝耀一干人等,也是在他们村庄后山发现了许多吃上的人骨。
人骨烧得一片漆黑,上头还有不少牙印。
“那后山一片荒凉,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人果,骨龄最小的也不过是三岁出头!”
“那群村民杀了人却毫无敬畏之心,甚至敲骨吸髓!”
想象的那般场景,已经让朝廷之中不少文臣的脸色发白,反应大的已然是弯着腰后痛不止。
殿前失仪,庄梦蝶当即就是一声暴喝。
“你们这样成何体统?都给本相拖下去!”
眼看上前来的禁卫军架走了几名文臣,还要将陆久天一派的人也赶出去,祝耀蒙上前一步拦住他们去路。
“诸位还不曾听完在下的见闻,难不成连这点耐心都无?”
“何况方才末将所说,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祝耀目光扫过周围:“我朝降临皆知世道动乱寻常,人家难有子嗣,因此皆不得弃养,否则数罪并罚!”
“可我至少在南方偏僻村落之中,有着一座又一座的弃婴塔!”
“塔中封印的是那些出生不过百日,全是百姓不愿抚养的孩童!”
“短短的三年之间,弃婴塔越建越多,在其背后之人赚得盆满钵满,我等知晓这些威胁时,找上门去,却发现此人早已遁走。”
说起这些,祝耀眼底满是仿佛能夺人性命的冷光,一时间也是让禁卫军惊得不敢靠前。
禁卫军自然都听说过祝耀的大名,见他并无忍让的意思,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这面面相觑,犹豫的模样,让庄梦蝶气得险些捏碎手指骨!
一群废物,才只听到三言两语便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难不成祝耀一句话,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将他们赶出去!”
祝耀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庄梦蝶。
“不过是将自己的见闻讲与诸位,向圣上请罪而已,丞相何必大动干戈?”
“难不成你早已知晓这其中光景,却不曾上奏朝廷,心中有愧?”
庄梦蝶被他这话狠狠噎了一下。
此刻哪怕他当真是有这样的想法,也绝对不能承认!
“将军可真是会说笑,那些贱民的性命与我有何关系!”
他奋斗之下一甩袖袍,竟然是要转身离去。
见状祝耀叹了口气。
“陛下,末将所言俱无半句虚假,倘若您。不相信随时可派人去查。”
“只是末将想替那些枉死之人,求一个公平!”
“倘若江山平定,这般丧尽天良之事,便绝不会再发生!”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半数之人都看向了洛龙鳞。
虽然他们与政治理念不合,可大多人心中依旧是希望江山平定。
国库亏空多年,若真有此法填平,那当然是好事一件啊!
“这么说……应当是可行?”
“若是这商业板块能再扩大些,我必定会有机会将家中老母接来京城,让他们晚年也好好享享清福!”
“你那分别是想二老继续帮你打理铺子,少在这里说的如此情深。”
底下的声音渐渐乱了,但每一字每一句传进庄梦蝶的耳朵里,都让他觉得如梗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