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坚定铿锵。
“京城商贾寸步难行,盖因为常规条例压在头上。”
“诸位皆知商人重利,而天子脚下又有谁人敢挑衅规则?”
“若能摒旧立新发展商户,必然能改善民生,更能在日后充盈国库,于我王朝而言,乃是大好事啊!”
户部尚书孙科站出来,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臣认为王大人所言甚是,我朝国库亏空已久,若是能因此解决这危机,也是为陛下排忧解难。”
户部是什么地方?
他们这儿负责京城来往人口登记,每年的各处银子也是从他们这儿支出。
尚未短短小半年,孙科只觉得自己成日都被吵得头昏脑胀,仿佛都要短命几年!
原以为这种日子要继续过个十多年,继续将它折磨下去,可没想到,就在今日,让他见到了希望!
祝耀仿佛天降神兵,那崇安商会面世的这段时日竟是他过得最轻松的时候!
对付朝廷的老油条们,他早已有了经验,可那些商人因为崇安商会的原因,比先前要好说话多了。
想到这里,孙科险些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
谁说男儿无泪?
那只是未到感动处!
他主动站出来说话,倒是让王志狠狠惊讶了一下。
平日里无论朝堂吵的如何激烈,这位户部尚书都是置身事外。
倒是很少见他愿意参与过什么纷争。
有这二人开口,左派的人便自发站在一块。
右派庄梦蝶为首的一行自然不愿搭腔。
眼看他们暗自准备的人手都已经有所收获,可现在却要让祝耀他们这些人摘桃子?
凭什么?
倘若是真让他们坐上这把交椅,后面的日子岂不是又要看左派的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想通这一点,右派的人立马是前所未有的默契。
庄梦蝶立马上前,高喊一声陛下。
“他们将商会一事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能救我朝命脉的,就只有那些满心铜臭的商人似的。”
“可听说过哪个武将去当商户的,难不成他是想用这种方式笼络民心?”
他转头死死瞪着祝耀,仿若是见到仇人一般。
“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祝耀见状微微挑眉,并未搭理他。
实际也不用他开口,先前那个武将便先跳了出来,指着孙科的鼻子痛,骂起来。
“孙大人,我母亲就好那么一口鱼吃,若非祝大人还得再等上一年半载的,你去的这里只是祝大人不该,你是何居心呐!”
“我可告诉你,京城里淳安商会的铺子众多,你要是当真不愿意看人家好有本事,你闭上那张嘴,往后不再吃喝!”
说罢,要转头面向皇上。
“陛下,民以食为天,何况祝将军的忠诚有目共睹!”
“他为我朝开疆拓土,如今怕是就想给自己攒点棺材本,往后颐养天年,这有什么错?”
眼看他几句话连借口都替自己找好了,祝耀也不免得有些惊诧。
谁说武将不善言辞,他看这位就很是不错。
左派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若听到有人说祝耀一个不是,那便从头到脚将那人狠狠痛骂一遍。
右派知人在朝堂上作威作福已久,习惯从前兴风作浪的日子,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看他们被骂的还不了口,周梦蝶也是感觉喉头堵了一口老血。
“这个祝耀真是好本事,五年马场都没能将他消磨,回京城才短短半年不到,竟能收获如此多的支持!”
他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给人喂了什么迷魂汤!
底下的人吵吵嚷嚷,庄梦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转头看了一眼皇上,却见在龙椅之上的男人面色沉静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龙椅上点着。
看他这模样,显然并未将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只是究竟有没有将祝耀一行人的话听进去,那便无法肯定了。
庄梦蝶心中战战兢兢,也并未注意到他转头的唱的,祝耀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原来庄丞相也并不是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还以为他当真不想参与朝堂之争呢。”
他的声音不大,也只有站在旁侧不远的陆久天听了大概。
周遭全是朝臣们的声音,两人便趁此机会简短交流了几句。
“这位庄丞相平日里藏得深,此事过后说不定还会去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祝耀只是微微点头,眼底寒光更甚。
父亲受人污蔑得了一个判决的名头,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一些人在背后添油加醋。
而得了好处的那些人,可不就是如今的右派?
但如今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祝耀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左派一行人此举的用意。
哪怕他们平日里的确和右派争斗不断,可今日将自己拉进此事之中,那便是他们在表态!
今日自己若是回应,那往后他祝耀的荣辱与共,便与左派共进退!
孙科紧盯着祝耀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倘若祝将军在此刻有心退却,情况对于他们左派而言将会十分不利!
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场豪赌。
祝耀众目瞩视之下,缓缓将胸口堵住的一团浊气吐出。
他迈开沉稳的步伐,衣袍一角在大理石地面擦过,仿佛以这无声之势划破了凛冽的空气。
一路上祝耀的目光紧紧锁着皇帝,那隐含天威压制的视线,竟不曾影响他半分!
盖因祝耀心中只有满腔赤诚,拱手开口道。
“陛下若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还请听臣一言。”
若是放在以往,洛龙鳞自然是愿意听他讲述一二。
可如今左派声势浩大,这逼迫之声,仿佛在蔑视皇权之位!
倘若这样放任,洛龙鳞只觉自己地位极其危险,一时胸中只剩怒火沸腾。
“京城之执法,乃是多年前便又开国先祖定下,如今在你们嘴里竟然是影响了民生民事的东西。”
“祝耀,莫非你也觉得朕所做之事,有愧于天下黎明?”
洛龙鳞这一句质问掷地有声,随即文武百官纷纷跪下,以头枪地不敢直视圣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