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耀体恤士兵们舟车劳顿,因此行军的速度并不快。
可他们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太慢,陈秋和已经有了许多可操作的机会。
他趁着祝耀不在,将与之有关的所有消息封锁,而后又雇了人,在酒楼茶馆里面吹拉弹唱。
这京城之中,但凡是有些家底的,便喜欢凑去听戏喝茶。
也就是在此时,他们静听得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敲,一双眼压眉,说话间,带着十足自信之气。
“有人说,那祝将军虽是陛下亲自投降,可他招摇撞骗,对军粮以次充好真是可恨!令人心寒!”
“楼兰小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却花费了这么多日,要说这里面全是在行军打仗,我们可是不信的。”
“他们必定是受人之使,早已背叛投敌!”
百姓们听得也是连连点头。
虽然不知情况如何,可既然有人说了,那应当是不错的。
于是三人成虎,很快消息便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一阵马儿嘶鸣,陈开急忙跳下马,快步跑到祝耀跟前,将京城的状况报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陈秋和还有章断在市井中散布谣言,京城中谣言四起,字字句句都是针对您的!”
去了趟京城打探,可把陈开急冒烟了。
若是任凭京城流言发展下去,恐怕将军无法进城了。
祝耀眉头皱成了川字,他虽不惧怕他人的闲言碎语,但脱去奴籍,自是爱惜自己的羽翼。
他若是被泼了脏水,可是带着祝家的前缀来侮辱的。
他攥紧拳头,恨不得将陈秋和给拽出京城痛打一顿。
陈开探求的望向主子。
“将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陈秋和和章断在京城之内,一个是朝廷的二品官员,另一个从二品,在京城内的号召力和话语权绝对是高于祝耀的。
想要扳倒他们,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拿出真凭实据。
祝耀静默盯着京城的方向,思索良久,最终脑中出现一人的身影。
他将手里的刀没入腰边的刀鞘。
“这一趟,恐怕要京城的人帮我们一把了。”
陈开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
先不说祝耀才脱奴籍,刚在京城立下以自姓为名的府邸,在京城内也并未豢养亲兵。
更何况五年前他的所有随行军马,还有党羽全部都被清剿,如何能在京城内找人相帮?
见他面露难色,有些紧张的用手搓着裤腿。
“将军,可是我在朝中并无势力,曾经都是在边境打仗,唯一在朝廷中认识的人也就洪靖老将军了。”
他有些无措的挠着脑袋。
祝耀噗嗤一笑,轻轻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然不是要靠你,这一次左丞相必然会帮我一把。”
陈开不由得一愣,傻呆呆的望着自家主子。
“将军,您说的是陆久天?!”
陆久天那是谁呀?那可是在位整整十几年的左丞相。
右派全是心思歹毒的奸孽,多年来一直想摧残左派,但左派就如同盘根错节的大树,不仅在官场中有一批忠实的拥护者,甚至京城贵族世家也有不少人力挺。
但凡位居官位,就都听过一句话。
叫做流水的右丞相,铁打的陆久天。
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获得陆丞相的青眼,但此人眼光极其挑剔,哪怕是三年一度的位列状元,也不一定能求拜于他。
顾府在京城清幽之地,不喜闹市,陛下甚至亲自下令,派一队禁军在此处巡逻。
这群人必然跟兵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入京城,本就难如登天。
整个京城都遍布了陈秋和和章断眼线,更别说想要去找陆久天。
就算是混进了陆府,保不齐还会被陆久天给轰出来。
到时候若暴露了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
陈开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将军,这可万万不行!陆久天虽然是左派,但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他若是位列中立,这一趟入京城,您被针对树大招风,若是陈秋和和章断想要痛下杀手,必然是轻而易举的。”
京城六部,唯独一个兵部所拥有的武力是最强的。
这也是为什么,陈秋和和章断会如此嚣张的原因。
因为他们二人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能够将祝耀拦在京城之外,想尽办法沿途下杀手。
被派来的刘半瞎就是最好的例子。
祝耀轻轻一笑。
“那若是顾丞相愿意接纳我呢?”
陈开沉默良久,“这…若是顾丞相接纳,有了他的助力,想要扳倒陈秋和和章断,至少有八成九的可能。”
陈秋和和章断显然就不想让祝耀进城。
因为一旦进城调查,他们二人的种种行为皆会被暴露。
祝耀笑了笑。
“我在沙场摸爬滚打十几年,马场五年无法将我摧残,他们二人不过是空有官职的酒囊饭袋,一个小小的京城莫不成本将军还进不去?”
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翻身上马,捏紧缰绳,已成蓄势待发之势。
此话不大不小,传入了身后的军马耳中。
楼兰一战,这些将士都受了不少恩惠,对祝耀是忠心耿耿。
一听到祝耀要直入京城,纷纷起身,言辞恳切。
“将军!您单刀直入,恐怕会命陨京城,倘若您回不来,我们这些将士都会死路一条。”
“是啊!所以就让我们一同陪你进城!”
将士们纷纷起身搁置下手中的陶碗,眼神锐利且笃定。
就连刘半瞎都有些羞愧的打了个饱嗝,将手中吃的意犹未尽的稀粥给搁到一旁的木墩子上,跟着将士们一同站了起来。
这一幕,哪怕是陈开都心有感慨。
他回首,目光笃定的望着骑在马上,一身戎装战甲的祝耀,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跟随一生的想法。
“将军,将士们说的对,我们绝不能任由着您只身犯险!”
他七鼓鼓的鼓起腮帮子,拽起一旁的两把双刀,嗓音凄厉带着无边的杀气。
“大不了,咱们把京城的门给拆了!气势大大的进去,我就不信那两个狗贼还胆敢对将军下手!”
此话一下子就如同热油,激起了将士们心中无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