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袋很磕上了轮椅，顿时肿起了一个巨大的包。
疼痛与耻辱一同涌上心头，李维狼狈的趴在地上，痛骂起来。
“饭桶！一群饭桶！你们干什么吃的！”
“我要把你们都砍了！”
他痛骂着，在马车外的心腹听到这话，一时间都不敢进去。
犹豫再三，还是常在他身边服侍的管家钻进车厢内。
没等他开口，迎面而来的就是李维带着怒火的巴掌。
管家在李国公府服侍多年，也是很少被人下面子，心中也有了些不耐。
他干脆不再搀扶，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开口。
“世子，已经到追悼会了。”
听到这话，李维整个人就是一僵。
半晌管家推着李维出来，迎面而来的便是数不尽的带着怒意的目光。
李维抬眼一看，正对面有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和她们的母亲站在一块，身上裹着纯白桑麻，收拾的干干净净，小脸绷得很紧。
看见他的那一刻，其中一人蹲下身捡起石头，奋力扔过来。
“就是他，在大将军背后捅刀的小贼！不要脸！”
虽然说童言无忌，小姑娘说的话，便是所有人的心声。
追悼会上来的除却那一战中的逝者家属，更多是京城的百姓。
听到了这句骂话，百姓们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小姑娘骂的还是不够难听的。”
“石头也扔的没力气，不如让我来。”
“通敌卖国的狗贼，我呸！”
“只赔礼道歉算什么事？应该让他给每个人都磕头，磕死他！”
这两日在闹市区张贴的告示，来往的人都已经看过了千百遍。
那地方寻常贴个什么，不过两三日便会让风吹日晒给吹下来，可唯独李维那张罪己诏接连几日都让人看护的好好的。
甚至还有不少书生看过，便自发组织起来，挥动笔墨，抄写了上百份往其他各处张贴。
如此一来，李维可是在京城中彻彻底底的出了名！
今日追悼会有这么多人，当然不乏是知道了他的丰功伟绩而来的。
有刚才那人开了头，立马就有应和。
下一秒伴随着怒吼，无数臭鸡蛋和烂叶子都飞了上来！
李维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臭鸡蛋砸了满头。
他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是谁！有本事给本少爷出来！”
他怒骂一声，却不知是哪个准头十足的盯着这瞬扔来颗大白菜。
李维立马被白菜堵了嘴，心中更是愤怒之极。
祝耀和老仙翁正站在一处阁楼上。
他们远远瞧见这一幕，心中并无半点意外。
“看来李维这次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从马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进入追悼会内堂，便已经被人这般痛骂。
等他正儿八经走进去，还不知道有多少怒火要往他身上泄。
老仙翁呵呵一笑。
“一报还一报，这小子现在还的哪够啊？”
他向来都是一副笑眯眯，仿佛能随时羽化飞升的仙人模样。
可在此时见到李维，老仙翁的脸上也多了真切实意的怒。
“老朽可不曾说过假话，若不是祝将军有所求，老夫更宁愿看着这李国公世子在水牢里泡成巨人观！”
能让他这么一名行遍天下的医者说出如此言语，想必他也是当真恨极了李维。
可这还没完。
李国公知晓今日之事不易，自然不敢放任李维一个人前来。
早在他们出发之前，李国公便已经准备好了抚恤金，一路随着马车来追悼会。
可没想到，这街道之外早已被堵了个水泄不通，等他和下人一同赶来时，此处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眼看李维挂着满脑袋的臭鸡蛋，烂叶子，他顿时吓得心脏骤停。
“我儿！”
李国公快步走来，一面向周围的家属们赔罪，一面让人将抚恤金送到高台上。
这些便是他做给祝耀看的态度。
眼看这父子二人上了台，祝耀和老仙翁这才慢悠悠从台上下来。
他们并未打算给这父子二人留下脸面。
“二位当真是父子情深，李世子可曾想过，因为你一人传出的信，在场不知多少人的父兄已然死在了战场之上。”
“倘若没有，他们冲锋陷阵，这边境之城又该动荡多久？”
祝耀目光扫过台下。
今日在台前的都是逝者家属。
他们拖家带口，年老年少的皆有之。
甚至也有身怀六甲，也披麻戴孝而来的。
当初大军离开京城，他们是怀着满心的期盼，希望自己家中儿郎能。平安归来。
哪怕不曾正来军功，好歹要一家人平安喜乐。
可就是因为李维一纸书信令此战长久，才让战场上牺牲之人成倍的长。
这让他们如何不恨！
顶着百姓们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李维终究还是在他们面前乖乖低下了头颅。
“是我的错，恳请诸位原谅。”
他几个字说的含糊不清，李国公见百姓们表情发冷心底狠狠一惊，连忙推了儿子一把。
李维一个踉跄，这回也不敢再含糊，只能如实开口。
“无耻之人李维，在此向各位认罪！”
他只觉得颜面尽失，这满身的狼狈，也让百姓看足了笑话。
只是他们犹不解恨，那些逝者家属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最终是祝耀做主，命人将李维送出去。
这父子二人上了马车，一路沉默，回了府中李维不发一言的推着轮椅冲回屋内。
他甚至顾不得关门，仿佛风力一般，对着墙壁便是一阵捶打。
活到这个年岁，他从未被人如此欺辱！
“杀千刀的祝耀！我要你不得好死！”
“这群猪猡就该当老子的垫脚石，管他是一个百个又怎么样…”
无数谩骂从屋子中传出，让来往的仆从都惊得低头垂眼，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李国公见状叹了口气。让管家把左右的人叫走。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绝不能让别人拿住把柄。
“我儿，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我们如今不是冲动的时候。”
他脸上的愤怒近乎扭曲，李国公见状叹了口气。
“祝耀随时趁火打劫，可我们如今已然走到这地步，好歹能借他的手，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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