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隐隐有威胁之意。就连一旁的无功，听闻此言都有些惊讶。
祝耀淡然依旧开口道。
“太后英明，怎会用这等事情做儿戏。”
他对答如流，仿佛心中当真，也就只是这般想法，绝无二话。
这个太后方才升起的那股不满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还想在鸡蛋里面挑点骨头，没成想祝耀看似安安静静，说起好话来也是从不含糊。
“自大夏王朝开国以来，历代太后从未有过像您这般开明之人。”
“陛下如今，这天下制度十之有六，都是太后心系百姓为黎明众生争取来的。”
“当初大夏王朝艰难之时，也是太后动用倾族之力力挽狂澜，哪怕是放眼古今历史，能做到这般的人也凤毛麟角。”
“我大夏王朝能遇您，是时代之幸。”
若是旁人说这话，或许会令人觉得谄媚不堪。
可祝耀偏偏并无半点讨好之意，言语之间尽是真诚。
这下反倒是让太后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忆。
她直直的盯着祝耀看了半晌，忽然笑起来。
“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这世间之人就没有谁是不喜欢听好话的。
哪怕是身居高位的太后，也不能免俗。
她就算知晓祝耀说的这话中，或有些恭维的意思，可也觉得身心舒畅。
笑过了一阵，太后又问他。
“你今日将这话说的好听，可若是往后哀家做的事情令人不满，不也照样遭人唾骂。”
她本想板着脸，可话一说出口，又是笑了起来。
“但哀家看着你这后生属实不错，这短短几句话就把人架起来了，让人骑虎难下呀。”
祝耀自然知道自己搬出家国大义。哪怕是皇帝也应该退让几分。
可事实的确如此。
若是太后当真有意要了自己性命，他有哪里有机会将这些话说出？
无非是太后想看看自己的态度，求一个真假。
“看在你今日说的话，让哀家高兴的份上，起来吧。”
祝耀得了命令，这才利落起身。
等他站定，太后听他说起所求，眉头顿时皱起来。
既然祝耀心高山远，她久居高位，以她的了解，祝耀既然要查贪污，必然日后也会将手伸到祝家十几年前的案子上。
今日的案子，她替祝耀作证，无异于和朝廷中人说，祝耀是她阵营的人。
可若是届时牵扯到她，必然是会毁的一世英名...
毕竟京城之中也因藏金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哪怕收场，大家都知祝耀是受人冤枉，此事也早已在京城的圈中传开。
只是没想到祝耀所求竟令人惊讶。
朝堂之上谈起了脱奴籍一事...
她眉眼低垂望着祝耀硬朗的脊背。
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中的一切皆放在眼前。
祝擎一家的案子本就疑点重重，因为陛下的意思草草结案。
祝耀想要快速脱离奴籍，最好最名正言顺的方式，便是让祝家的谋反翻案。
“倘若只是多年前的贪污一案，哀家倒还可以帮你一二，可你若是要替祝擎平冤……”
她望向祝耀神情意味不明。
这件事情别说是翻案了，哪怕是在朝堂之上，提起都是禁忌。
自古以来，被扣上反叛这帽子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算是祝耀年少成名，当初在受其牵连之后，不也被送去了马场整整五年之久？
让麒麟战甲的主人为奴为婢，由此便可知道，皇帝对皇帝对这反叛一事的怒火何其汹涌。
心思被点破，祝耀也不做隐瞒。
面对当权者，坦诚是最好的敲门砖。
若他能得太后圣意，日后的路子必然能畅通些。
“太后，臣查了朝廷之事，若不管顾亲父的案子，光耀门楣，枉为人子。”
“正因困难，微臣才要查清原委，若此案为真，臣必定鞠躬尽瘁将功赎罪，驻守边关！可若父亲是被冤枉的，臣定要将这个案子平反！”
祝耀知晓这其中定然混着不少人的血与泪，京城之中扎根于此的世家豪绅也不在少数。
此案若是要翻，毕竟会牵扯出不少朝廷的蛀虫。
到那时，祝耀必定是与千万人对立。
可他既然决定要将案翻过，那就绝不能在此时认输。
“若是知天下之人，皆可用叛乱一词作幌子，那文臣武将岂不是都要日日战战兢兢，就怕让人在背后捅刀。”
“何况这背后之人竟能将此案无中生有，又有谁能保证他并无这等心思？”
祝耀眸光犀利。
他能想到的事情，太后未必想不到。
果不其然，在他这话落音的瞬间，太后的面色也沉下来。
她深深地看了祝耀一眼，半晌才开口。
“就算哀家念及旧情，站在祝擎那边，又能如何？”
她身为太后久居高位，已经很久不曾参与底下的纷争。
哪怕是当真涉及利益，她也向来只做背后掌局之人。
祝耀求到面前，她原本便不想沾手。
“若是你能成便还好说，可若是不能，哀家必定会颜面扫地。”
她又怎会愿意自己百年之后还要受人唾骂？
这几十年来她万事小心，可不是想着要在这一刻功亏一篑的。
祝耀听完也毫不意外。
早在此前，他便已经有所猜想。
可他看得出来，太后分明是有异动。
能在早年间，为了这天下百姓提出数种谏言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对贪腐冤案这等事情无动于衷。
太后这么说，是找自己要一个说法。
想到此处，祝耀也不再犹豫，单膝跪下道。
“微臣如今依旧是戴罪之身，却能进到宫中，得见太后，这便是太后心慈宽厚。”
他口中说着自己是戴罪之身，卑贱之人，可那神情却无半点卑劣。
朗朗晴天在上，他眼中窥见这方天，便只想将这昭于天下。
可谁知太后在此刻却不领情了。
“油嘴滑舌，你这张嘴说的厉害，朗朗青天，何人不想，那你就能做到什么。”
“一个在马场待了五年的奴隶，空口白话倒是会说。”
祝耀现状也不再隐瞒。
“这些还要亏于近日的贪污冤案，微臣已然收集了京城许多人的贪污证据，只等着有朝一日将其公布于众，让受冤之人沉冤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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