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妻两个在这里有间铺子,想着多赚一些棺材本。”
“可没想到,朝廷一纸命令下来,我们这儿就变了天了。”
祝耀听完眉头一皱。
“大娘,此话怎说?”
那大娘抹着眼泪,将朝廷所做之事一一说了。
“我们也不知为何,朝廷说这里的房屋所建年岁已高,倘若继续放任下去,对于我等不利,便让我们将房屋交上去。”
“原本说好,若是他们拆了屋子,往后便会赔我们一间更好的,还会给我们补偿银钱。”
“可我们这屋子是交上去了,说好的钱,却连个影都没见着。”
她说到这里,已经哽咽起来。
祝耀仿佛能猜到后头发生了什么?
他艰难的开口。
“那大娘您后头又看见了什么?”
大娘摇摇头。
“还能如何,我等平头百姓,哪里抵得过官府强悍?”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房子给他们了,我们也没地方可去。”
“起初让我们住在客栈,可突然有一日,客栈中涌进来一群捕快,将我们都赶出来。”
“朝廷根本没给我们留活路啊!”
她说到伤心处,竟然张嘴哭嚎起来。
可这幅破败身躯,竟然是让她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祝耀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底下有火烧的熊熊作响。
陈开倒抽一口凉气,一双拳头捏的死紧。
“这帮媚上欺下的小人!”
日头底下无新鲜事。
这京城之中贪图百姓钱财,踏着他们的血肉牟利的不在少数。
可将百姓压榨至此,这背后的人当真是草芥人命!
“你们可还有当年那颁布朝廷密令之人的消息?”
老妇人摇了摇头。
“我们哪有地儿去打听这些,我们没处可去又伤了腿脚,能在这里找一口饭吃,活着喘气就知足了。”
她满目哀切,老者听着这话,也是一言不发,若不是胸膛还有着细微的起伏,祝耀都要以为他成了石雕。
祝耀对此事越是了解,也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当年对接此事的官员名讳,你们可还有印象?”
这点老妇人还是记得的。
她哆嗦着从旁边捡了块石头,在泥地里面画出几个字。
“叫雷惊天,当初便是他亲自带着人将我们赶了出来。”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晓,原来这街道两旁的屋舍打从一开始便是以次充好,以及高的价格卖给我们。”
“我们哪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大半身家陪在里面了,还被告知屋舍不得居住。”
他们也不知这屋舍重新卖给官府之后,竟会落得一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至于那些金银细软,也是一早便被别人抢走,不知所踪。
祝耀听完目光沉了沉。
他把自己随身带来的干粮食物,都给这对夫妻留下。
“叨扰了,此事我定然会替你们求一个公道。”
随后祝耀打马离开,路上陈开忧心忡忡。
“将军,他们被坑害成这般模样,绝不能饶了这背后之人!”
“可我们到底该从何处下手?他们这模样也不是能出庭作证的。”
祝耀淡淡开口。
“他们既然说不得,那就联名上书。”
“无论如何,证据总不会说谎。”
陈开点点头,在这九华街上找出几位尚且在商铺中的百姓,让他们写字画押。
在县衙内的人,听到他们的消息,立马便坐不住了。
毕竟祝耀这些日子也是在官场内闯出了名号,哪怕只是听得他名讳的人,都要竖起拇指,夸一句他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雷惊天听得消息时,勃然大怒。
“那人来我们这做什么?朝堂上不够他耍威风了?”
他立马召集了人手,浩浩荡荡,一群人出了门,正好看见祝耀两人从马上下来。
雷惊天哼笑一声,慢悠悠踱步过去。
“你就是祝耀?听说这些日子在朝堂上是名声大噪,怎么如今来我这个小地方了。”
他慢悠悠绕着祝耀转了两圈。
祝耀并未与他多话。
他正与此处的百姓游说,可被常年压榨的百姓们,对他们二人极其不信任。
冷不丁听到这消息,都是避之不及。
“大人可莫要听别人传的假消息,咱们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哪里会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
“这些年咱们华龙街不都一直如此?我们也没啥好抱怨。”
他们一看见雷惊天就立刻赔笑。
一个两个反应如此迅速,让祝耀看了都惊讶不已。
他方才同华龙街的这些人说话时,他们分明都还是一副眼神空洞的模样。
或许是这些年间,他们也曾反抗过,却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雷惊天听到这话,很是厌恶的一脚踢了过去。
“这群狗东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显然不把这些百姓们放在眼里,哪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随意打骂。
“华龙街当初建造之时,就是你们这群蠢货自作聪明,才会让老子被上面的人连累!”
他是将自己被降职的怒火,当发现在了这群无辜的百姓身上。
见状,祝耀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对此说百姓的?”
看见他,雷惊天嘴角扯起一抹笑容。
“怎么的?如今你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还要帮这群人申冤?”
“都是烂命一条,你还在这里挣扎个屁。”
他一把打掉祝耀放在肩膀上的手,两旁的人随他一同将百姓们围住。
“若是你们实在看不清自己的命,本大爷今天也不介意教教你们。”
这副嚣张的模样让陈开很是看不过去。
拿百姓开刀,还这般无法无天。
“你们当真以为整个京城没人治得了你了?”
雷惊天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是又如何?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哪怕你让这群蠢货都联名上书,凑个万人书,那也没用!”
“这一招早就是一纸空谈,与其去费这个力气,倒不如想法子弄点钱来,给上面的人送点礼。”
“这样说不定哪一日你真要问斩,还能给你留条退路。”
祝耀冷笑。
“因你所言,哪怕是上报官府,朝廷也不会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