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张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就他这样的,平日里最喜欢四处游乐,结交好友,哪里能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何况当初张文玉也不曾表现出什么野心,一朝得势,却弄了这么大个动作。
陈晨这回才觉得有些着急了。
“我哪知道他在这里面藏了赃款啊,现在这事扯上关系了,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说完真的眼睛一抹,泪流不停。
变脸如此迅速,是让杨清黛都吓了一跳。
陈康更是觉得没眼看。
有这么个儿子,他老脸都被丢尽了!
祝耀轻咳一声。
“既然如此,等来日上朝就劳烦陈公子,做个见证了。”
陈康当然是答应下来。
站出来作证起码还能坦白从宽,当了从犯,可就没那么简单。
这回他是一点都不含糊,压着陈晨让他写了文书。
眼看着他签字画押,陈康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一些。
次日早朝时,张文玉还在得意。
“一转眼就过了两日,我看祝耀的好运也用完了。”
京城之中的人都在帮他盯着祝耀。
据他所知,这两日祝耀一直带着陈开四处打听,可据他所知,大理寺那处的案子迟迟没有动静。
这一清早,张文玉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其父张全斌见状,忍不住瞥他一眼。
“你这小子,一大清早在这里傻乐什么?”
张文玉转过头,神神秘秘的开口。
“一会儿在朝堂上有一场大戏,咱们只等着看乐子吧。”
张全斌立马就想到祝耀。
他这一派系和祝耀也正好相冲,想到这几日朝堂上的风云变动,他撇嘴哼笑一声。
“树大招风,这小子不知收敛,落到如今,下场也是活该。”
在一旁的张文玉缓缓摇了摇纸扇,微微点头。
那可不是嘛。
若不是祝耀非要入京城,他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动手。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想法。
张全斌并不知晓张文玉做的事。
他当初贪污之时,是将那些银两交给自己的好儿子去处理。
毕竟此事牵扯颇多,若是败露了,与他们整个家族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至于现在,又有谁会在意三年前的那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在二人的各怀心事中,宫中传来通报声。
百官朝臣入金銮殿,都默契的安静下来。
哒哒哒……
顶着左右官员们的目光,祝耀缓步进入金銮殿,撩袍跪了下来。
他拱手正对着皇上。
“启禀皇上,草民已然查清贪污一案!”
张文玉先是一愣,随后又放松下来。
“祝将军,做事可要讲一个证据,你说已经查明了,那你的证人证据何在啊?”
他心底笃定,祝耀是在拖延时间。
若真有那些消息,他的人怎会察觉不到?
然而他早已忘记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今日这份嚣张,很快便付出了代价。
祝耀只撇他一眼,淡淡一笑。
“你若是有证据,那自然不会少。”
他拍了拍手,随后陈开便带着一群人上殿。
看见那些人的脸,张文玉的笑容便维持不住了。
最先上来的便是陈晨。
他扑通一声跪下,脑袋狠狠磕在了地砖上。
“草民愚钝,识人不清为虎作伥,请陛下责罚!”
他将自己当初从张文玉手中买了宅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这样一来,原本是在事情之外的张文玉,便立马被拉下了水。
在他左右的官员都用惊讶的目光看了过去。
原以为张文玉会慌张,可他很快便镇静下来,扑通一声跪下连喊冤枉。
“你当初找我买了宅子,分明是方便在外寻欢作乐,我好心割爱,可你如今竟然来攀咬我?”
话音落地,声音竟有些哽咽。
陈晨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被噎的满脸通红,抬手指向张文玉说不出话。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但祝耀依旧冷静。
张文玉之所以还敢这样自信,全然是因为千人坑的消息被祝耀封锁。
除祝耀之外,其他人并未得到消息,不知其中利害,自然也不明白大难临头。
“陛下,臣今日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祝耀拱手道。
“除去这位陈公子,殿门外还有人可以为此作证。”
听到这话,皇帝摆了摆手。
“那让他们进来,让朕好好瞧瞧你究竟是查了个什么名堂。”
祝耀答应一声,随后宫殿之外,便有两人小心翼翼的踩着地砖前来。
牛洋县令陈可辛,主簿王老头,都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双脚落地都不敢大声,生怕触怒天威。
刚站到大殿中央,两人便已经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下。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啊!”
两人知晓自己逃不过,不用别人开口,就像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犯之事说了。
小官大贪,他们当初胆大包天打那银子的主意时,显然是没曾想到有今日。
王老头说着说着更是抽搐起来,白眼直翻。
最后竟然是两腿一蹬,硬生生被自己吓晕了过去。
听完他们的陈词,张文玉已经傻眼。
这犄角旮旯里的事情,祝耀到底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他明明记得,一切线索都已经被毁了个干净!
可这还没完。
祝耀的眼神轻飘飘往这里扫了一瞬,在张文玉后背发寒时,拱手对皇帝开口。
“除此之外,微臣已然找到收贪污之案的连累,在三年前惨死的千人!”
“他们被残忍杀害,由户部司马隐瞒下来,如今这千人的尸骨便被一同埋在坑中!”
皇帝听到此处,那张脸已经黑的能滴水。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惨案,这群胆大包天之人是在挑战他的皇威!
“去查!”
天子一怒,再无人敢有半分质疑。
整个大街之上落针可闻,只见那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快步离去。
张文玉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直直的盯着大殿上一炷香烧尽,门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是锦衣卫得了消息折返,传回来的密令,正如祝耀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