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毫无情愫,同李维共事多年,作为疆场上互相最了解的兄弟,他自知面前此人性情冲动无比,这一击,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维痛喝一声,怒然胀的满脸通红。
祝耀自知若不给他个下马威,日后的日子不得安生。
他手掌握紧长枪的红缨矛头,甩臂一掀,李维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马上飞下,摔下了马。
他整张脸狼狈的埋在土地中,灰头土脸的昂起脑袋,哪还有方才那一幅国公嫡子的模样。
将士们埋下脑袋忍俊不禁。
洪靖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无他,单纯是李维架子太大,高开低走,如今就如同一只花猫。
李维的狗腿子连滚带爬的凑上去,将他扶起身,拍下他身上的灰。
李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脚便将他踹开。
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李维只能暗自将牙齿打碎了往肚里咽,暗骂一句,便带着自己的部下来到演武场外围驻扎。
等到了翌日清早,各位将领便聚集到主营帐,商量起如何攻打江川一事。
李维刚钻进营帐,迎面便看到了祝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目光落到祝耀身侧的拓跋胡身上,呵呵一笑。
“我们军营机密,你竟敢带蛮夷前来?好大的胆子!”
他挥手,身后的部下便要上前拿人。
凉州在场之人皆知内情,皆上前解释。
“拓跋胡已弃暗投明,如今是我凉州军马,李将军莫要误会。”
“误会?”
李维嗤笑一声。
“洪城主守城几年,难不成是被蛮夷人吓破了胆子,竟这般放任他们侵入军事重地!”
“我朝军事重地竟然都能让他们进来,不如再过两日,将城池也让出去了事!”
他语调讥讽,猛然抽出了腰间佩剑。
寒光闪过,他的眸中迸发出杀气!
见气氛剑拔弩张,众将士纷纷劝和。
“李将军,如今大敌当前,怎么能伤了自己的和气,得不偿失啊!”
“我等同为王朝将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李将军还请稍安勿躁。”
李维急红了眼。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难道都打算和祝耀里应外合,叛国不成!”
他这帽子扣下来,洪靖也冷了脸色。
李维不仅仅是在侮辱他,更是在给为守卫凉州而埋骨于此的将士们,泼了好大一桶脏水!
“李小将军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并非明智之举,不若我们请奏京城,请圣上定夺?”
瞥见他眼底的怒意,李维有些哑火。
他敢在梁州城作威作福,就是仗着肩上这身份。
倘若真惹怒了洪靖,怕是不用回京城,就要掉一层皮!
思及此处,李维立马调转矛头。
“右副将怎么不说说,你留下这蛮夷人究竟有何用?”
“我倒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祝耀当年总是这幅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没想到经历如此变故,也不曾让他身上的光环减弱半分!
反而是每每站在祝耀身旁时,心中那股自卑发酵得扭曲。
祝耀不愿与他多说,转头看一眼拓跋胡。
李维面露讽刺。
“难不成这蛮夷人还能改邪归正!”
他目光扫过周遭,带着审视。
“你们若是要对得起我朝为收复土地而牺牲的将士,就该将此人千刀万剐!”
此刻他眼神仿佛化作利刃,要把拓跋胡身上的肉都一片片割下来!
“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如今可是真真切切拜服于右副将!”
可在李维眼中,拓跋胡的蛮夷身份存在,就是无从辩驳的污点。
“一个蛮夷人在这里说什么忠诚,你口口声声妖言惑众,也就只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会相信!”
拓跋胡如今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烦躁不已。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要像一群曾经的敌人证明自己已经投敌。
他恨不得指天画地赌咒发誓,表明自己的忠心才好!
“草原如今的领军匈蓝勉,虽然手握大军,但却并非传言那般骁勇善战!”
“他生性懒惰,且性格古怪,不近女色,和他在传言中的判若两人。”
拓跋胡开口证明,李维立马开口呛回去。
“一派胡言,我们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难道说会有假?”
拓跋胡无奈的叹口气。
“匈蓝勉又怎么会让你们的人探到真实的消息?”
“那些流言出自蛮夷之手,我自然不会骗你们。”
他将自己知道的肚子里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抖了个干净。
除却匈蓝勉不为中原所知的秘闻之外,还有蛮夷彻夜长谈出来的军事布防设计。
他指着那打上红叉的几个地方。
“蛮夷大军之所以盯着这几处攻打,便是因为这群山连绵之处,有河流暗道。”
“若是将这几处暗道挖空,便可组成一道天然防线!”
这话听得众将士惊叹不已。
“此处连绵的群山便已经让我朝军队束手束脚,没想到竟然还暗藏玄机!”
如果不是拓跋胡把此事告知他们,恐怕等蛮夷人挖好了暗道,他们会在上面栽个大跟头!
听着拓跋胡的滔滔不绝,李维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哪怕他极力否认,可拓跋胡说的有理有据,其中有许多计划,竟也和他们曾经所知不谋而合。
原来这群蛮夷之人,竟然早就有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陈开看他脸色发青,眯着眼笑起来。
“李将军初来乍到,急于证明自己也不错,但急功近利要不得啊。”
左右都已经把人得罪过了,他也不介意再骂两句。
果不其然,李维邓向他的眼神像要喷火。
“狗仗人势,仅凭这么几句话,就能把你们骗到了?”
“你们这样相信一个蛮夷人,真是给中原丢脸!”
拓跋胡梗着脖子急得脸红。
“你还要老子说多少遍,现在老子已经归降了,归降!”
“那个匈蓝勉放出来的假消息,你何必都信了?他就是畜牲一个,若是惹得他不满,就连他旧部甚至血亲,都照杀不误!”
“他出门靠轿抬,肥胖如猪,性格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