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可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洪老将军,你这次算是看走眼了。”
洪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中对这个不敬的后生更为厌恶。
杨霖打着背手在营帐内踱步,一幅势在必得的模样。
“祝耀啊祝耀,你没有法子就不必拖大,与其让将士们牺牲在崖底。还不如让他们死在沙场上,也算是对他们的敬重不是?”
祝耀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寒。
面前此人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和可人的弟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漠视性命的冷血。
他目光转向洪靖。
“洪老将军。后生曾听闻您有一队部下,极其擅长于攀爬,不知人数可够埋伏?”
洪靖面色有些犯难,他是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两声。
“祝耀,我这些部下都是精锐,绝对不能轻易牺牲。他们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部下,不能饿死在山崖上呀。”
知道他的顾虑,祝耀拱起双手请命。
“请洪老将军相信我,粮草之事我有办法能解决。”
杨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心中一个诡计生成。
他搓搓手嘿嘿一笑。
“洪老将军,你不妨信信他,说不定这仗还能打赢呢!”
他嘴角翘起,算计的眼眸落到祝耀的身上。
“您若是不信,不妨让他签下军令状,倘若他无法安全将将士们带回,就以死谢罪!”
这番话何其残忍骇然,众人的目光皆惊骇的望着他。
军令状,非特殊,无人会签下这生死令。
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皆要看上天眷顾垂怜。每一场仗,若能平安归来,便都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祝耀心早已如同死灰。
他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转过眸子,死死的盯着这昔日自己最疼的弟弟。
他竟然能说出如此狠心的话。
冷静过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拱起手不急不缓的开口。
“杨领军,既然要我签下生死状,不知倘若胜仗告捷,该当如何?”
杨霖摸索着下巴,他思来想去,也琢磨不出祝耀能有哪条活路能走。
如此便毫不犹豫下了一剂猛药请君入瓮。
“你若是胜战告捷,凉州的右副将位置空缺,此官位便赏给你。”
他答应的十分爽快。
祝耀拱起手领命,二话不说便让人拿来笔墨文房四宝,毫不犹豫签字画押写下了这则军令状。
他刚落笔完,印下了红彤彤的掌印。
纸上的墨水都没干,杨霖便迫不及待的拿起了这张军令状放在眼前,怎么看怎么舒爽,翘起的嘴角就没落下去过。
他咋舌,笑着道。
“哎呀呀,如此甚好!”
他十分满意的拍了拍祝耀的肩膀,将军令状卷吧卷吧握在手里,捏在背后,心情雀跃,随意安排几句,便哼着小曲离开了营帐。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得营帐中人瞳孔都发红了。
鲁副将一巴掌拍到了大腿上,气的牙齿都在颤抖。
“他奶奶的!要不是看是朝廷派来的领官,老子早就拎着大刀把他脑袋砍下来了!”
一旁校尉也连声附和。
“就是!把京城的公子哥的一套,带到咱们凉州战场上来,他也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多了。”
“对洪老将军不敬,真不知哪来的狗胆!”
不过洪靖却是揉着太阳穴,有些忧愁的看着祝耀。
杨霖的不尊不敬他并未放到心上,反倒是担心起祝耀的安危。
祝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可不能一次战役便没了啊……
他凑近祝耀,宛若一个家中的长辈,牵起他的手,声音不免有些哽咽。
“孩子,你可莫要冲动,这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的,倘若你反悔,老夫这就帮你作废。”
众校尉听闻此话皆震惊的瞪大了眸子。
洪靖老将军一向严肃,何时如此平和的对待一个后生。
没想到祝耀在老将军眼中,竟有如此重要。
不少跟在洪老将军身后多年的将领,眸中都染上些许醋意。
正在所有人都以为,祝耀会出言放弃时,未曾想他只是晃了晃头,为了让老将军放心,还拍了拍他的手背。
“洪老将军,您放心,既然我签下了军令状,就有必胜的决心。”
他不卑不亢,眼神坚定的望着他。
“我一定会带您的军马凯旋。”
如今无非是要解决粮草的问题,这件事他脑中早有对策。
洪靖见他执拗,再无奈都只能交出放在胸口的令牌,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掌心。
“这一队兵马,跟着老夫整整十年,早已感情深厚……”
祝耀定定点头,拱手保证。
“明日我便带他们前去埋伏,削弱敌方,将他们逼至城下,老将军你们驻扎城内守城便可。”
洪靖哽咽着点点头,眼中流露出送行壮士的神情。
祝耀忽略了他这个眼神,拿着令牌找到这对兵马。
雷霆军皆是精锐,随便拎出来一位散兵,都是有数十年经验的军中人物。
祝耀测试了一番他们的攀爬能力,筛选出几名领队后,便开始着手解决粮草的问题。
雷霆军内,一男人四仰八叉的坐在人群当中,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祝耀。
此人正是雷霆军之中的领头——陈开。
他在军中资历极老,在凉州军营内,和其他校尉地位平齐,只不过对职位毫无兴趣,其他人也要礼让他三分。
陈开一嘴的络腮胡,刚毅黝黑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耐。
旁侧兄弟用树枝划拉着土地,烦躁的盯着祝耀的背影,郁闷出言。
“他奶奶的,这小子分明就是带咱们去送死!爬个山崖对咱们雷霆军而言,的确算不了什么。”
“但是整整七日的口粮,背在身上沉的跟秤砣一样,稍不注意便会滑落山崖,这分明是在玩咱们的命。”
陈开呸的一声吐了口痰,对祝耀更为不满。
“听说这小子还签了军令状,咱们若是有来无回,他得给老子们赔命!”
此话让雷霆军炸开了锅。
“他的命够赔咱们雷霆军几百条人命吗?”
“都怪那个新来的领军,非要让他签军令状,老子可以死在沙场上,但不能被蠢货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