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送客。”
话音落,雁儿便从门外垂着脑袋进来,有些怯生生的望着祝耀。
里屋的矛盾她听得清清楚楚,生怕主子不要她了。
她福身有些为难的望着杨清黛。
“大小姐,我家主子说了…”
杨清黛沉吟片刻,摆手,“无碍,我走便是了。”
说罢她便踏步出了鱼跃院。
雁儿懊恼的跪在地上,望着祝耀冷淡的神情,委屈的解释。
“主子,雁儿错了,您可不要抛弃雁儿。
祝耀听罢摆手,她充其量也就是个丫鬟,自然忤逆不了主子们的意思,责怪她也无用。
“日后你记住,只有我是你的主子。”
雁儿点头如捣蒜忙说自己错了。
祝耀将她扶起来,“以后可不要再犯了。”
翌日一早,另一边杨尹便火急火燎的乘坐马车,天都没鱼肚白,进宫面圣。
这件事不论怎么解决,都得向陛下请罪才行......不过暂且得把罪责推到祝耀身上,不然朝廷怪罪下来,他们杨家几千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首座上麒麟榻上的男人头发都未梳洗,只是垂落在床榻上,身旁还躺着一个衣着华美的美姬,缩在他的怀里。
洛帝瞥了瞥眉头,有些不悦的撑着脑袋,垂下眸子宛若凶兽盯着他。
“杨兆尹,清早前来找朕所为何事?”
杨尹擦了擦汗如雨下的额头,讪笑着磕了个头。
“陛下万岁,今日前来是罪人祝耀闯祸,怕牵连杨府,所以亲自前来。”
洛帝眉头一挑,听到祝耀这个名字,不可查的多了几分兴趣。
“祝家的那个余孽不是早被你带回府中,还能闯什么祸端出来?”
杨尹听罢脑袋埋得更低了,只能一五一十将皇丝被焚烧一事娓娓道来。
洛帝饶有兴味的挑起眉头,挥挥手让身旁的美姬退下,随后慵懒的起身。
帝王之心最难猜透,杨尹头顶冷汗直冒,“陛下,我杨家对大洛忠心耿耿,世代效忠,绝对不会做故意焚烧皇丝一事,这件事也唯有祝耀这个罪臣之子干的出来,”
洛帝呵呵一笑,摆摆手,“无碍,一些皇丝罢了,自然没有和亲重要,还是好生招待祝耀,杨兆尹你先回去吧。”
听罢此话,杨尹终于松了口气,抖抖袖子谢恩之后离去。
屏风后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的妇人缓缓走出,青葱如玉的双手搭在了洛帝的肩膀上,“陛下,您觉得这件事当真是祝耀纵火?”
洛帝怡然一笑牵住女人的手,温柔道,“五年前朕亲眼见过祝耀,同他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情坚贞,是个可造之材。”
女人眨巴眨巴眸子,“照这么说,杨兆尹是冤枉他的咯?”
洛帝笑着揉了揉女人的脑袋,“是又如何?反正祝家上下几百口人都被冤枉了,还愁他祝耀一个?”
他噗呲邪笑,眸中是对性命的无限漠视,反而将女人温柔的拥入怀中,眼神才有了一丝柔和。
“不过这杨尹,朕可得好好敲打敲打,毁坏皇丝还想拿祝耀当挡箭牌,是谁给他的狗胆。”
洛帝一扫衣袍袖子,用毛笔在砚台上轻轻一点便拟旨,“皇丝焚毁,杨家罚金银三十万两。”
毫不犹豫写下这一串数字,他便覆盖在女人身上落下深深一个吻,缠绵终日。
坐着马车杨尹回到了杨府,杨霖见父亲回来,本无事一身轻,可谁知得到的却是一张红黄色的罚旨。
他捏着圣旨两腿一软,虚弱的瘫倒在杨尹面前,“三十万两黄金?我杨府如何拿的出这么多金银?陛下不以为是祝耀所为吗?”
这简直是在要他杨家的命。
杨家大部分金银全都被杨清黛拿去置办了铺子,如今能拿出来的,也就十万两。
杨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听闻此消息,只是甩着袖子无奈的摇摇头。
“此事就算是祝耀所为又如何!陛下只要皇丝交付,钱财从咱们杨府出!这次只要不掉脑袋,便是好事!”
此时杨尹是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何十年前要答应这个逆子,接手皇丝生意,挣的钱都不够祝耀这一把火烧了的!
“父亲,都怪这个祝耀,他这个灾星一来,我们杨府皇丝生意便要黄了啊...”
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后怕,倘若此事败露知道是自己所做,父亲会不会将自己扒皮抽筋。
他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脑中闪过一丝妙计,提着圣旨三步并作两步的凑到杨尹面前,抓着父亲的裤袖。
“爹!按照朝廷的规矩,一次拿不出来可以最低每次十万两上缴!要不然咱们一口咬死是祝耀所为,让他一辈子替我们杨家当牛做马,还清这三十万两的债务?”
“这可不就抵清了么!”
他咧着嘴角灿烂一笑,“何况祝耀还是个小奴隶,毫无人权可言,咱们逼着他写下欠债书有何不可?朝廷又不会管他一个努力的死活?”
一计不成再施一记,既然纵火推不到祝耀身上,那赔款一事父亲总能松口了吧?
杨尹听罢,思索片刻也觉得不失为一种办法,虽说现在的祝耀还不清这些钱,但签下赔书,等和亲尘埃落定,祝耀哪还差这三十万两?
更何况!倘若不是他入住鱼跃院怎会闯出这么大的祸端?
至于背后的罪魁祸首,若不是祝耀便是他朝廷上的仇敌,不查他也知是哪几个人选,便不必耗费人力物力去寻了。
他笑眯眯的拍了拍杨霖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大儿,孺子可教也,就按照你说的这么办!此事不必查了,就是祝耀所为!”
父子两一拍即合,杨尹喝完了桌上一杯茶便起身,用手掌扫了扫马面,昂着头出了门堂。
鱼跃院,寒冷毫无暖炉的屋内,祝耀手撑着太阳穴,眉头皱成了川字陷入沉思。
一旁的雁儿匍匐在他的膝盖上,用手指给他起水泡的那只手臂涂抹上药,一边触碰祝耀,小丫头的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
她上好药可怜兮兮的抽泣着,用袖子抹了一番鼻涕,呜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