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要做什么?”
想到花灯点燃,火药被引爆所造成的后果,周彤的瞳孔中随之流露出几分果断之色,二话不说当即伸出手来,就要将眼前的危险排除!
可还没等他的手掌触碰到那些竹筒,一个冷酷的声音就已经在身后响起!
周彤带着几分惊讶,赶忙回头定睛看去,只因为,他已经从对方的语气当中察觉到了几分苍老的味道!
果然!
回头的瞬间,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映入眼帘,对方身穿官服,赫然便是工部官员之一!
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
时时的盯着周彤,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面对周彤瑞丽的目光,更是没有丝毫怯懦,直接开口道。
“今天有个老头子在这里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如愿的,我告诉你这些竹筒你动不了,而且就算你动了,到最后也注定改变不了什么!”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阻拦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性质!这是何等的逆天?”
察觉到老人的冷酷,周彤眉头微皱,第一时间开口威胁。
“这竹筒里面装着的火药一旦引燃之后,势必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全,你作为工部一员,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你如今却偏偏助纣为虐,你难道真的就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成?”
“你若是识趣的话,如今抓紧让开,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留下一条退路,只要能够制止灾难的发生,到时候当着陛下的面,我一定会替你美言几句,争取帮你逃脱罪责!”
周彤威逼利诱,只希望能够摆脱眼前之人的纠缠,只是却没想,老者听闻这话,非但没有半分妥协,反而笑着摇了摇头。
“你觉得到了我这个年纪,还在乎所谓的生死吗!”
这话一出,周彤的身子微微摇晃,眼神里随之多出几分明悟来。
“原来你就是帮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是真想动手,不如先给我一些时间!”
眼看周彤拆穿自己的身份,老人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反而主动走上前,冲着周彤勾了勾手。
“如今距离中元节尚且还有一段时间,陛下登高点灯,不会这么早!”
“你别紧张,这里的工匠如今早就已经撤除了,仅凭我一个人,无论如何恐怕也阻止不了你!”
“所以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只要你能耐心把这个故事听完,到最后究竟怎么选择,全凭你自己,我绝对不会再多说半句!”
“那你可以开始了!”
眼看老人,竟然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来,周彤的眼睛顿时一眯,直接开口道。
“咳咳!”
察觉到周彤的态度有所缓和,老人清咳一声,随后就直接当着周彤的面席地而坐。
“我乃工部尚书,鲁班传人!”
对方一开口就是一番自我介绍,如此说法,让周彤的表情微微一凝!
恐怕谁也想不到,堂堂工部尚书竟然会是这般模样!
竟然如此苍老,就仿佛半只脚已经踏进坟墓之中!
而且对方的身份,更是让周彤惊讶,鲁班传人这是何等的能工巧匠?
“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这个尚书的吗?”
仿佛看穿了周彤的好奇,老人眯着眼睛,带着几份意味深长的味道开口道。
“真要说起这个理由,就连我都觉得有些荒唐,我为官二十年,从我步入朝堂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每年为陛下建造这硕大的花灯!”
“花灯越建越高,我的功劳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上了尚书郎,如此经历放在那些读书人的眼中,这是何等的荒唐?”
“然后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原来想当一个大官,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才华,只需要学会巴结人,把陛下巴结的好了,在他眼中你就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老人说到最后哈哈一笑,眼神之中分明带着几分自嘲!
他是工部尚书一品是大员,但是这个官职在他自己眼中,却只代表着耻辱二字!
“第一年的时候,建造花灯陛下给我拨了五万两银子,我当时高兴极了,只以为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
“后来,陛下的拨款一年比一年多,这花灯也一年比一年高!”
“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时间前后建造花灯的饮料加起来你知道有多少吗?”
老人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随后伸出一根指头来。
“我算了算,历年花费的银两加在一起,一共一百七十八万两银子!”
“可你又知道,这一百七十八万两银子换成粮食,能买多少担吗?”
老人的语气逐渐严厉,这一次根本不给周彤反映的时间,直接揭晓了最后的答案。
“按照今年的市价,粮食一担,千贯,也就是银子一钱!”
“一两银子十钱,一百七十八万两银子,那就是一千七百八十万担粮食啊!”
“你知道今年徐州水灾,三十万灾民,一个月能吃多少粮食吗?”
“这一千七百八十万担粮食,足够他们吃上几十年,可到头来原本应该造福于百姓应该救灾的那些钱,却偏偏放在了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之上!”
“你说这花灯究竟应该是造还是不造呢?”
老人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激动的站起身来。
而对方所说的内容更是让周彤脸色一沉,整个人多出了几分不是滋味。
不管怎么说,这中元节的花费,实在是有些太过奢侈了。
哪怕是周彤,也不得不承认,这般银两若是用于救灾,恐怕每年整个大秦都能多活下来十几万人!
“十二年前,陛下为了修建花灯,从赈灾的银两当中专门拨出来一部分,也就是因为这般缘故,当年南方水灾,粮食供给不足,不知多少人流离失所!”
“七年前,北方干旱,饿死了多少人?可是这花灯却依旧辉煌!”
“三年前,陛下为了建造花灯,更是调取军费,原本一战,就能将齐燕两国彻底拿下,却偏偏因为银两不足,硬生生的止步于国境边!”
“那个在我眼中,这花灯哪里象征着什么荣华富贵,哪里象征着什么辉煌?”
“这玩意儿是灾是祸,所以今天干脆就由我之手,把这一切彻底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