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年不行,太长了。”孙主任立刻反驳,“万一还有人相中了那块地呢?怎么办?”
“主任说的对,现在水果也紧俏得很,万一有人承包种果树,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林下参也不错,我听说,隔壁黑省已经有人开始种了。“
“……”
一群人又乱哄哄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就是没有一个人提李平安。
李平安皱着眉,站在一旁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
好半晌,他们才停下来。
“都说完了?“李平安看着众人笑道,”这样吧,就一年,我就承包一年,要是我不能给村里上交两千块钱,你们说咋整就咋整,我绝无二话!“
“二傻,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真要承包,可是要签合同的。”孙主任正色道。
“你不签合同我还不干呢!”李平安针锋相对。
大家听说李平安只承包一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随便他折腾去吧,反正一年以后,那块荒地又是村里的了。
李平安哪里不懂他们的想法,于是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我真做到了,一年以后,那西山坡还是我承包,而且是三十年。”
主任看了看村长,然后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起草合同需要时间,八十年代不比后世,合同什么的直接上网找现成的就好,个别条款填上去就完了。
这个时候的合同只能手写,还要找个字迹好看的人写才行。
约定了后天来村委会签合同,李平安这才带着江云妮离开。
“平安哥,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不就是块荒地么?大不了咱自己开一块就是了。”
李平安很开心,他开心的是,江云妮思维敏捷,有些事情比他想的还周全。
“就算是咱们自己开荒,也得跟村里说。”
“一群老顽固,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江云妮初中毕业,学识和眼界自然是有些的,放在八十年代还够用,等到了九十年代可就跟不上了。
当然,李平安不是挑剔她的学历,而是为她可惜。
县城里才有高中,她要去念书就需要住校,可是江家根本没这个打算。
一般来说,农村的姑娘到了十八岁,基本上就要找婆家了。
想到这里,李平安的心不禁一紧。
“看来,得抓紧时间挣钱了,时不我待呀!”
想娶江云妮,三转一响肯定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云妮儿娘那尿性,估计彩礼还得加。
可是现在,家里就剩下五六块钱,连零头都不够。
回到家,他就看见母亲有点儿不对劲儿,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怎么了娘?发生了什么事?”李平安急忙问道。
“我……我刚才去了刘家。”
周梅目光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刘家怎么了?地没要回来?”李平安一下子就猜到了结果。
“嗯。”周梅点了点头,“你刘叔说,那块地,他们家种了好几年了,地已经养好了,收成也不错,不能说要就要回去,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李平安有些急了。
“还说,想要回去也行,不过,要给他们家补五百块钱。”周梅小声道。
“他们怎么不去抢?”李平安愤怒的举起了拳头。
“平安,你可不能干傻事儿啊!”周梅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放心吧娘,我不会犯浑的。”
说着,李平安就直奔刘家而去。
刘长贵不到四十的年纪,身材魁梧,干农活儿是把子好手,是村里的模范标兵。
连带着李平安家的地,他总共租了三家的地,连同自家的地一起种,每年都能收入一千多块钱。
整个长岭村,顶数他家最富裕,更是在去年,买了全村第一台九寸的黑白电视机。
李平安来到刘长贵家时,他正在吃午饭。
一盅小酒进肚,又嚼了几粒花生米,惬意的表情让人看着就羡慕。
“呦,二傻来了?”
刘长贵给自己倒酒,他老婆在炕里吃饭,好像李平安不存在一样。
李平安看了看炕桌上的菜,心中不免有些羡慕,这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啊!
“长贵叔,上午我娘来跟你要地,怎么着,长贵叔是不打算还给我们家么?”李平安开门见山。
刘长贵又喝了一盅,抿着嘴,筷子依旧去夹盘子里的花生米。
“诶呀,你娘就没跟你说,想要回地也行,拿五百块钱来。”刘长贵一只手摊在炕桌上。
“五百块?我家租给你的地也不值这么多吧?长贵叔,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你这么狮子大开口,不厚道吧?”李平安反问道。
刘长贵见状,从身后炕琴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来。
“这是当初你娘跟我签的协议,你自己瞅瞅。”
说着,他又喝了一盅,还发出一声得意的声音。
李平安拿起协议翻开来看,不禁眉头一皱。
协议的前半部分都没什么问题,就是在协议后面写着,如果要把地收回,就要进行补偿。
而补偿的原因,就是周梅跟他说的,地是刘长贵养肥的。
不过,在这个年代,养护土地的法子很有限,基本上就是将稻草和秸秆烧成灰埋进地里,根本谈不上很好的养护。
再者,刘长贵的地大部分都是租来的,他根本就不去管养护土地的事。
什么深耕浅耕,什么多样化种植,完全与刘长贵不挨边儿。
合上协议,李平安笑道:“长贵叔,我家的地你的确种了几年,可是这养护土地,怎么也说不上吧?”
刘长贵听罢,举起酒盅的手停在空中,目光看向似笑非笑的李平安。
“二傻,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我对你家的地不好呗?”刘长贵反问道。
“这好不好的,你心里还不清楚?”李平安依旧保持着笑容,”你每年都种什么,村里人可都看着呢,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你……”
“还有,我们家从来没要过钱,都是长贵叔你凭良心给我们家粮食,这几年来,你究竟给了我们家多少粮食,你心里最清楚!”
刘长贵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显然是被李平安说中了心事。
“诶呀对了!”李平安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长贵叔,你儿子是在镇里的小学念书吧?好像是……三年级了吧?”
“你想干啥?”刘长贵瞬间就不淡定了,把酒盅撂在炕桌上,抬手指着李平安大声道,“二傻,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动歪心思!”
“啧啧啧,长贵叔,你也知道,我就一个傻子,这脑子时灵时不灵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都干了些啥。”
李平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平安啊!你可别犯浑啊!婶子把地还给你们家还不行么?”刘长贵的老婆也不淡定了,吓得碗筷都掉在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