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苍之身世

“我来其实还想和你谈谈苍。”

阿莲回忆着说道，“他是父母双亡的孩子。那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擎带领族人出去打猎遇到北边逃难来的一男一女。”

“他们一路被原上的野兽攻击，两人全力保护他们的孩子，直至遇到擎把孩子托付给擎，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这孩子就是苍。”

阿莲叹了一口气，“苍的性子是沉默寡言不合群。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是个孤儿，一开始你还给他缝合伤口……我还以为你们能合得来的。”

周小贤耸肩，“我也想不明白。但怎么感觉擎一直有些放纵他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啊，前些年，擎找了两个妻子，结果都因为难产死了，生孩子这事太过危险，真的看命啊，有些女人随便生一大堆都没事，有些女人就容易出事。所以后来他索性不娶妻了，就把苍视如己出，一心栽培苍。”

阿莲想到自己也是个女人，不禁面色也有些惊徨，定一定神，才低低道，“这事大家一直都不敢高声议论，唯恐刺激到擎。毕竟在我阿姆死后不久，有一次擎在原上遇着血吼部落的狩猎队，他们的巫，适逢其会也在队伍里，说擎是孤煞命，说对父母妻儿都会有影响。所以，周，你也得答应我，千万不能在擎跟前讨提起这个以免刺激他。”

“哦，我知道了。”

周小贤心说，这不就是天煞孤星的意思？

这原始世界居然也有会看命相的神棍了？

反正周小贤是不信的。

听说大一些的部落的巫，能聆听和转达天神的意志。

周小贤觉得，就是把控了关键知识传承的巫，为了名利，化身神棍，故意骗人。

“我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对苍如何如何包容，毕竟，确实是他做错了……我的意思，只是希望真到了那一刻，至少你能饶他一命，别伤了擎的心。他是真把苍当自己孩子看待。”

“你也不要笑我‘妇人之仁’，我当然记得你之前多次跟我说过做大事的人，手段的狠辣果决，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但人之所以为人，到底是因为和巨兽狂虫有本质区别，人有感情，相互牵系与守望，懂得抱团取暖，才在凶险可怖世界之中觅得生存之法，在山林和原野上，有了一席之地。”

“周，我们的巫，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苍真是很好的战士，对于我们这样的部落，堪称中坚砥柱，不应该被轻率放弃掉。你现在是巫，和擎一样，是所有人的光与方向，下面的所有族人，都是你的子民了！”

莲，你特么真是个圣母啊！

找事的是他又不是我。

你找错劝说对象了吧。

周小贤暗暗吐槽，只得敷衍回答，“莲，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考虑的。好了，你忙去吧。黑胖刚才过来跟我说，西坡长老那边找我有事。”

不能认同，但能理解。

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但苍若是继续冥顽不灵，誓要继续做这样的拦路石，害群马，处处与自己为难，他是断然不会客气的。

一会之后。

他来到了长老居。

曾经的长老居西坡搬了出去之后，就成了阿莲的居所。

毕竟那里曾经是阿莲阿姆香的起居室。

如今的长老居朴素得有点不像话。

“你是说，想要我帮弄个像样点的木屋子？这个太过漏风，做什么都不方便，还多虫子滋扰？”

周小贤劝道，“其实不要急，更好的建材其实是泥土，烧出来长方的形状，搭建起来才好看实用呢，法子我告诉你，回头你开个砖头烧一烧。不烧也能用，但土房子不够结实，能有更好的，就都用上更好的，到时候把整个崖底都规划起来。保证蛇虫鼠蚁没这么容易登堂入室了！”

“房子倒是小事。来，你坐这里，先坐下来再说话！”

西坡挪过来一个木椅子，扯过周小贤让他坐下，“刚黑胖回来给我说，他离开时，阿莲去了你那里，肯定是跟你说了苍的事情吧。”

“你的耳目倒是犀利。”

周小贤打量着西坡的居室。

墙上挂满了各种古老的器具，兽骨，还有绳结。

这些都是老古董级别的玩意。

新玩意也不是没有。

一边的竹木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很多崭新的竹编与手称。

木桌子上，还有几个算盘，竹篾编制的工具筒子里，装满了各种工具，比如刻刀石钻头什么的。

一边有个碳筐，放着从炭窑搬回来的碳。

天气渐渐变得酷暑难耐，自然不是用来烤火的。

这是用来制作工具时候打孔专门烧火用的。

用易洛魁族式钻木工具，钻木的时候，钻头要是烧过立刻拿去使用，钻得就又快又好。

制作算盘什么的，就时刻要打孔。

周小贤为了让西坡更有效钻研这些东西，就专门把钻木打孔法子传授给了西坡。

他还建议西坡把钻头改成可换取的石钻头。

入木容易，还耐烧，能反复利用一段时间。

而木钻头，烧一下就少一小段。

“房子也只是捎带着，一点也不急。其实我找你，也是要说一说苍的事情。”

西坡按着珠算法子，拨弄着算盘珠子。

这段时间，他已经着迷了。

周小贤教了他十进制计数法，和最基础的加减乘除的算术。

再配这个珠算。

他每天有时间都反复练习。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是个合格的账房先生了。

但周小贤对他的期望是私塾教师。

回头他还指望西坡把部落里的其他人都教会基本的文字和算术。

谁让西坡是部落里顶级聪明，脑子转最灵活，学东西最快的人呢。

“你说的也是苍？”

周小贤闻言，还真是有些错愕，“你也要跟我说苍是中坚力量，要努力争取的话？”

“不，是要提醒你，你得格外警惕这个苍。”

西坡一脸肃穆，起身出门，扫视了一圈门外。

回来坐下，才继续低低说道，“说起来，其实苍和我那孩子虎，是同龄人，打小他们玩的很好。当时我就想吧，也挺好的，毕竟能拉近距离，你知道的，阿莲阿姆出事以后，我和擎他们之间，就有个填补不回来的大沟壑。只是我没想到，事与愿违。”

西坡的声音更低，“擎把苍带回来的第二年，有一天我去西边林区巡视，也遇到一对母女，一个母亲带着孩子被野兽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