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宁公主

兜兜转转，李莲英很快来到偏殿的开宁宫。

一路上他的心里都在隐隐打鼓。

这个主子是前任道光皇帝的女儿，也就是现任咸丰皇帝的妹妹。

按理来说已出嫁的公主是不可能住在皇宫里的，说明这个跟咸丰同辈的公主，是待嫁闺秀。

“古代女子十五岁就是及笄待嫁之年，这公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深居宫中。”

“得是有多丑陋恶劣的女人，才会以皇族之尊而嫁不出去？”

李莲英咂咂嘴：：

“早就听说宫里很多不得宠的主子，性格偏执又变态，这个老剩女只怕也不是啥好货。”

李莲英暗自说着，很快来到开宁宫门口，早有个老太监等着。

“你就是小李子吧？”

老太监见李莲英到来，布满褶子的老脸一抖，就迎了上来：

“开宁公主正等着你呢。”

李莲英欠身施礼：

“大人，您是？”

老太监瞥了一眼李莲英，冷哼一声：

“你是什么东西，咱家的名号也是你随意能打听的？”

老太监满脸的不屑，对李莲英这个小太监只有一阵嫌弃。

李莲英实在纳闷。

大家都是一个笼子里的囚徒，我还比你多个鸟，你有啥可高贵的……

但眼下也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索性就准备直接推门去见主子。

“咱家姓麻，你叫我麻公公就行。”

“开宁公主的贴身太监牛公公，前些天犯病死了，我是来顶岗。”

刚跨两步，身后老太监就开口。

李莲英也搞不懂对方究竟有点什么毛病，不想多做搭理。

或许在这深宫之中，奴才们压抑的久了，多少沾点问题。

就比如眼前这老太监，估计打小就在宫里，一身尿骚味，脾气也是古怪……

“门口谁在议论，是新来的下人吗？”

开宁宫内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麻公公被这声音惊的一颤，赶紧屈身跪地：

“禀公主，是新来服侍您的小太监到了。”

“奴才正在给他讲宫里的规矩呢。”

不等麻公公继续说，李莲英已经推门而入。

门内，开宁公主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容肃穆，把玩着手里的八哥，并没有抬眼看进来的李莲英。

“小李子给公主请安。”

李莲英欠身施礼，并不下跪。

麻公公见李莲英如此冒昧，赶紧弓着腰，快步进屋，往李莲英腿上按，想把他按跪在地：

“好没规矩的奴才，谁让你进来的！”

麻公公压着声音训诫李莲英，语气中带着一股威严，又掺杂着几分慎重。

但李莲英此刻，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端坐太师椅上的公主给震惊到了。

按理来说他一个小太监，是没有资格直视主子的面容的。

但李莲英不懂这些，施礼的同时，两个眼珠子转都转不动……

“怎，怎会生得如此漂亮……”

李莲英简直惊为天人。

他原以为所谓的开宁公主，应当是一个中年发福，尖酸刻薄的腐朽贵族。

但眼前这小姑娘，竟生的明眸皓齿，面容精致，一双藕臂粉指，纤细动人，身材婀娜曼妙，穿着华贵，平静的脸上带着一股清冷的贵气……

“你……多大年纪？”

李莲英一时发愣，竟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一旁的麻公公更是如临大敌，又疯狂去按李莲英的头：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视公主尊容，放肆，放肆！”

麻公公语气中威严不再，更多是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声音。

但由于李莲英身形硬朗，老太监按不动，只能战战兢兢的伏首跪地，把脸都贴在了地上。

而李莲英的这一问，也终于让开宁公主将头别过来看向了他。

这一下更让李莲英惊叹。

“嘿，正脸比侧脸还好看……”

李莲英有些痴痴的傻笑。

这让开宁公主眉眼间的清冷更甚：

“小李子是吧？你胆子不小啊。”

“见了本宫不跪，还在这里说些轻佻的话语。”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李莲英挠了挠头：

“那倒不是。”

“小人自幼患有腿疾，膝盖长满脓疮，一旦下跪，脓疮爆炸，满屋脏污，岂不坏了公主贵苑。”

“至于轻佻之语……”

“小人刚刚入宫，不懂规矩，见公主天人之姿，宛若仙子下凡，因此一时冒犯，万望海涵……”

李莲英一番巧舌如簧，让开宁公主对他也提起来三分兴趣。

“你一个小太监，竟敢在我的面前谈什么海涵？”

“你配吗？”

李莲英这会也看出了这所谓的开宁公主，估计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心智不是太成熟，所谓的清冷和贵气，大概也是她在这深宫里的伪装，因此摇了摇头：

“我不配，难道公主您就配吗？”

“您是先帝道光之女，如今已是咸丰朝，您这个年纪，想必出生的很晚，这宫里没有几个知心的人了吧？”

“在下虽然才入宫不久，但也能看出，您这开宁宫的范围和规模，远远小于其他妃子和公主的寝宫。”

“甚至连服侍的宫女和太监，也没有看见几个。”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今皇帝对您这个妹妹，也没有重视和宠爱到哪去吧？”

李莲英一番话，让公主呆愣原地的同时，也让跪地的麻公公吓的快要尿了出来。

进宫一辈子，他从来没见过敢这样跟主子讲话的奴才。

麻公公旋即更加恐惧，抖如筛糠。

而开宁公主这边，则气愤的俏手一指：

“小李子，你好大胆！”

“来人！”

开宁公主轻斥一声，开始唤人，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跪地颤抖的麻公公：

“奴，奴才在……！”

“你就是这么调教下人的？”

“把他给我轰出开宁宫！”

“是……是！”

麻公公得了令，颤抖的直起身子，对着李莲英就是一声不男不女的怒喝：

“给我滚出宫去，你是哪个公公引进来的，又是谁给你净的身，彻查！必须彻查！”

麻公公甩了甩膀子，给自己壮壮胆，就要将李莲英往外推。

李莲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抬腿一踹就将麻公公踢翻在一边：

“滚一边抖去吧，我有正事要跟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