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风顺着翠婶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女孩惊恐的坐在那里。
“正好也要去探虎穴,不如顺手救下这女孩,也好让元衡兄得些信任,更方便以后行事。”
陆清风看着不远处的那条小路,立刻在心里拿定主意。
“也罢,既然是元衡兄的乡邻,贫道自当相助!”
说着,陆清风健步如飞,片刻就跑到那女孩身边。
警惕的看了一眼北边的小路后,陆清风伸手抓起女孩,转身就向南跑。
见女儿得救,翠婶以及和他同行的几个村民,对着恩人不断作揖。
翠婶甚至扑通跪在地上朝陆清风磕头。
陆清风哪敢去受长辈跪拜?
赶忙上前扶起翠婶。
“众位居士,贫道与元衡兄有约,这段时间都会跟在他身边。
刚才的事,大家不必谢我,贫道也是受了元衡兄之托,来这看看虚实。
既然确定有虎,那大家还是赶快离开为好!”
说完,不等众人回应,陆清风再次跳到对岸,快速向北边跑去。
“咱们是真的误会元衡了,我就说嘛,咱村唯一的读书人,怎么能是个自私的小人?”
“可不是呢,回去后,可得去元衡家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元衡也真有本事,能结识这么厉害的道长。
你看那道长,功夫了得。不似咱们还得跑到东边过桥渡河,人家一蹦就直接过去了……”
见陆清风远去,暂时脱险的几位村民,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议论着回了村。
一天之后,陆清风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姜元衡面前。
“午后、傍晚下山饮水两次,黎明到正午偶尔在峭壁后觅食。
深夜不见有动静,若下山,猛虎必走北边小道。”
把自己蹲守一天一夜得到的信息告诉姜元衡后,陆清风打个哈欠,懒洋洋的进了姜元衡的工作间。
了解了老虎的行动规律,姜元衡也有了把握。
古代打虎,除非是武松、李逵那样的猛人,否则不折损几个猎户,是很难除掉猛虎的。
目前县老爷那边还未表态,依旧是等着猎户们自发组队去猎虎,毕竟衙役的命也是命。
大越朝的猎户不善陷阱,多是长矛弓箭捕猎,即使有捕兽夹等小型陷阱,也少有陆清风那样敢去虎穴踩点的人。
因此悬赏出了几天,大部分猎户仍然没有动作,多半也是等着别人先动手消耗老虎,等有人试出来老虎的能耐后,大家才会正式开始猎虎。
姜元衡不想耽误过多时间,万一让这猛虎闹上几个月,那自己盖房、开发柿子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当晚,跟刘诚以及刘二两兄弟商量过后,姜元衡趁着夜色,带着几人悄悄摸进了山里。
“诚叔,您当过捕头,观察力强,待会就藏在小路路口,帮我们注意里边的动静。
刘大、刘二,咱们仨就像平常挖土那样,在路口挖个一丈见方的深坑。
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几人也知道事情紧急,都没废话,直接分头行动。
姜元衡把自己用薄木条做骨、细绳网做面的一张罗网铺展开来备用。
随后又把背篓里削好的一捆尖木棍拿了出来。
不一会,几人就把坑挖好。
姜元衡带着刘二兄弟俩,把尖木棍均匀的固定在坑底。
然后把那张罗网罩在大坑上,铺了一层薄土,放上些草根木枝后,才停了下来。
“今晚咱们先回去,留一个人在进山的路口守着,防止有人不知道误入。
明天午后,咱们再一起来看效果。”
交代好后,自刘大开始,四个人轮流守进山的路口,其余人都回了家。
“元衡哥,陆道长那么厉害,挖虎穽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他?”
与姜元衡分别之前,刘二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咱们去挖陷阱,又不是打虎,陆道长在不在场也没啥区别。
再说,陆道长又不欠咱东远村什么,能熬一天一夜,独自在虎穴踩点,已经够可以了。
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陆道长吧?”
“也是,刚熬了一天一夜,还没休息过来,咱们再麻烦人家,好像也说不过去。”
“年轻就是好啊,这都后半夜了,你们俩还这么精神。
我都困的睁不开眼了,我的赶紧回去睡一会,黎明的时候我来接刘大的班。”
刘诚无意听两人闲扯,打了个哈欠,告辞一声,转身回了家。
姜元衡、刘二向刘诚告了别,也各自回家去了。
姜元衡是第四个守路口的,时间是正午。
此时夜已深,整个东远村也静得落针可闻。
“元衡兄,你是不是看不起贫道?”
陆清风看着在工作间制作弓箭的姜元衡,脸上有些不高兴。
“不相信贫道的实力?虎穴都探了,贫道还能差去保护你们挖个坑的事?”
见姜元衡不回答,陆清风又坐的近了一些。
“贫道倒还罢了,担心你时顶多发两句牢骚。
你妻子可是足足哭了一晚上,生怕你挖坑把自己埋了。”
见姜元衡愣神,陆清风用胳膊肘怼了下姜元衡。
“你也是太粗心,她说‘没事,已经睡下了’这话时,明明带着哭腔。
此等女子的小心思你都看不出来?就那么随便‘嗯’一声,连个安慰的话都没,就来这了?”
“咣当”
陆清风话还没说完,姜元衡已经一个箭步冲出工作间的门。
“咳!凡尘俗世这些事,有什么好的?像贫道这般了无牵挂才是正途啊!”
看着夺门而出的姜元衡,陆清风摇头一笑,感觉还是当个方外之人轻松。
“姜郎,你能安全归来,奴家是高兴的。
明日你还要操心捕虎的事,还是早些休息吧。”
听到姜元衡在卧室门外询问自己,穆清兰尽量平静的回应着。
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本来自己就惨遭灭门之祸,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媒妁之言的未婚夫陪伴,穆清兰当然不希望他有什么危险。
“清兰,我能进去和你聊几句吗?刚回来时,是我欠考虑了。”
若非陆清风提醒,姜元衡还真就忽略了穆清兰的感受。
毕竟自己是两世为人,掌握的知识和能力在那,自然不会干没把握的事。
但穆清兰不一样啊,她就一古代富家女,别说捕虎了,活了十七八年,恐怕连真老虎都没见过。
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么不顾危险去捕虎,她不担心就怪了。
“没怎么谈过恋爱,这是自己短板啊!”
见穆清兰迟迟不回应,姜元衡在卧室门外一通胡思乱想。
“又说这种话!天地未拜,又是深夜,陆道长也在偏室,此时你进奴家闺房,是要落人口实吗?”
正为难,穆清兰突然端着油灯出了卧室。
此时刚立秋,夏暑未去,秋凉未至。
穆清兰害热,睡觉时只穿了件半透明的轻纱齐胸衫裙作为睡衣。
也是怕姜元衡多等,穆清兰上身的对襟衫衣都没穿,就这么端着油灯出现在了姜元衡面前。
月色下,穆清兰雪白的双肩、莲藕一样的手臂,顿时呈现在姜元衡眼前。
“娘子,你这……言行不一啊!”
盯着那在灯火映衬下白里透红的玉臂香肩,姜元衡本还有些凌乱的思绪,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嘴上说着怕落人口实,你这穿着……啧啧。
就不怕我一时情急,做出不该做的事?”
虽然看不见束带以下的光景,但只这露在外边的手臂肩膀,就让姜元衡有些挪不开眼睛。
“姜郎!奴家怕你内心不安,特意起身劝慰,你怎么如此言语轻佻!”
见穆清兰有些急了,姜元衡赶忙拍了自己嘴一下。
“你看我这嘴,该打!
但话又说回来,谁让娘子浑身上下哪哪都那么诱人呢?
我经常情不自禁,也情有可原啊!”
相处日久,穆清兰也已经熟悉了姜元衡的脾性。
除了有时候嘴上没个正形,整体上为人处世还算知道深浅。
见姜元衡自罚,穆清兰轻哼一声,不再计较。
“我一个妇人,总有担心和见识浅薄的时候。
姜郎以后是要考取功名,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读书人。
只要你觉得有把握且对的事情,只管去做。
不需要过于顾忌奴家的想法,时常受家中琐事烦扰,日后如何有大作为?”
说完,穆清兰朝姜元衡温婉一笑。
“现在奴家要休息了,明天奴家还要按照姜郎的法子,继续制作第一批柿漆、柿饼呢。”
当晚,姜元衡睡的很踏实。
人美声甜、知书达理、讲分寸懂进退。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有这要命的封建糟粕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洞房花烛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