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一位武官，正是燕山马场令施千年。
这名字听上去是‘死千年’谐音，蒋继尧介绍时惹得赵四虎等侍卫是抿嘴窃笑。
这货四旬过年龄，长得胖墩肥大，满身上下充满油腻。
郭庆看过一眼，深知这厮不是什么好鸟。
“下官不知郭二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施千年下马，上前一步双拳一抱恭敬道。
燕山马场令是武职六品衔，隶属于朝廷马政寺，不属幽州军辖制。
战马乃国之大器，必须是朝廷统辖，任何人不得擅自买卖。
否则，按叛逆罪抄家灭门。
面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公子，施千年能亲自出面相迎，完全是慑于郭氏家族在终唐朝堂上的势力。
“施大人客气了，本公子乃代父前来，巡查我郭氏家族的燕山领地，顺便来看一看郭氏牧场。”
郭庆并没有托大，他下马来向施千里拱手回礼。
“郭氏牧场？”
施千年装腔作势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像是梦醒时才听说。
实际那位哨兵伍长通禀时，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这胖墩骑马过来的路上都在琢磨：
这位二公子是为何意？
难道想拿回去？
嘿嘿，量他也没这个能耐。
对于偌大的畜牧场，一个少年公子哥儿公子岂能玩转？
“二公子可能是有所不知啊，数年前一次回纥部落大规模侵犯燕山，郭家牧场被洗劫一空，就只剩下一块地。”
“后来许多马伕牧民无家可归，无粮可食，在他们的恳求下，下官出于怜悯，又见草地闲置着实属浪费，便将南岸收入我的马场。”
施千年小心试探。
既然来了，到时给点东西打发了便是。
所以，他先来了个铺垫，省的这个毛头小子狮子大开口。
“哦，那是施大人有心了，本公子代侯爷谢谢你。”
郭庆微微抬了一下手，不瘟不火。
“哎哟二公子说笑了，下官岂敢贪功，举手之劳而已。”
施千年谦让几句。
见郭庆没有下文，不知是无所谓这点碎银，还是有讨要全部之意？
瞧他带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侍卫，估计是来者不善哦。
施千年眼珠子一转，堆起笑容道：
“要不这样，请二公子先进入马场歇息，也好让下官尽一下地主之谊，有什么事咱们酒后再聊，如何？”
“施大人，进入马场那是当然，这地盘本就是我郭氏领地嘛，至于这酒嘛咱先不忙着喝，本公子巡视一番南岸牧场再议，否则的话，就难以向侯爷交代啊。”
郭庆听罢咧嘴一笑，冷冷地回了过去。
哼，想糊弄小爷我，门都没有。
他是口口声声把武耀侯爷摆在前面，这等于拿阎王吓唬小鬼。
施千年一上来便碰个了软钉子，脸色不怎么好看。
玛啦个巴子的，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侯门小子抢白，很没面子啊。
“那…请二公子上马，随下官来吧。”
施千年皮笑肉不笑。
他殷勤扶郭庆先上马，然后自己上马在前面开道。
一路上见他对着手下吆五喝六，不知在安排些什么，郭庆则冷眼相觑。
九月中下旬的北疆，属于夏末初冬季节。
放眼望去，四周还是一片碧绿，只是近观水草，像是逐渐在变枯黄。
桑羊河摆出一字长蛇阵，蜿蜒流长，为这片沃土注入勃勃生机。
前世，郭庆到过内蒙古云上大草原，大概就是这一带吧。
但绝没有这种原始古朴的味道。
远处，有十数骑在疾驰。
蒋继尧有几个族亲，也在这个马场里面做事，所以，他对这里面的一些情况，还算是了解的。
他介绍说这些是牧马场里的护卫，也是马场的牧夫。
他们是边疆屯兵，半牧半兵，除了护卫马场，余下就是养马。
私活就是放牧牛羊。
这是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
这里的牧夫们，跟其实屯兵一样的苦哈哈，所有军饷都被他们的上官扣下。
马场中除了屯兵，还有许多来路不明的境内外流民，鱼龙混杂。
有一些是逃犯，可能在家乡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便躲在里面。
在宿营地周围，许多牧民、马伕等，都用奇异目光瞧着郭庆一行。
这里是边境危地，山高皇帝远，朝廷极少派人下来巡视，只要如数上交战马即可。
施千年就是他们的皇帝。
“施大人，您公事繁忙，就不用陪着本公子了，我到处走走看一看。”
进入牧马场腹地，再郭庆客气道。
施千年一愣，连忙笑言道：
“牧马场很大的，下官怕二公子迷了路出个啥事，届时无法向国公爷和侯爷交代嘛。”
理由倒是很充分。
“要不这样吧二公子，我派一个人给你当向导，一会正午好带你们回来，下官当尽地主之谊。”
瞧见郭庆不满神色，施千年改了主意。
“那就谢谢施大人，派个向导来当然可行，不过正午咱就不回了，我等都带有干粮，晚点再说吧。”
一点颜面都不给，似乎也说不过去。
礼尚往来嘛。
郭庆接受了牧马场向导，却拒绝午餐时返回的提议，答应晚餐尚可，显得有理有节，有张有弛。
施千年听罢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小瘪犊子还挺狡猾的啊。
想看就看呗，老子还怕你看不成？
你这点人马，还不至于当面抢夺吧。
“那行，一切按二公子的吩咐。”
施千年说完，骑马悻悻离去。
只一会儿，他安排的人过来了。
来了两位，说是牧马场畜牧房里管事的小吏。
一路上，那两个家伙围着郭庆唠唠叨叨地禀报，耳朵都要起皮了。
敢情，这两货是来扰乱本公子视线的。
什么马匹、牛羊疫情检疫，以及数量，毛色，种类等。
郭庆是全科医生，兽医方面知识他懂，只是目前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而是在马匹以及牛羊饲养的数量，出栏周期上面。
可这两人口若悬河，也不能当面喝停，有失侯门公子仪态。
“二位大人，本公子不是来查你们做事的，是遵照家父嘱托，来看望一下大家，慰问大家的，你们带咱到处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数量、饲养周期等，傍晚前，本公子还得回庄园去呢。”
终于，郭庆实在忍不住还是摊了牌，说出他的决定。
这两个家伙听罢，连忙陪笑脸点头哈腰。
这都是施千年授意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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