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临时办公室内。
简易的办公桌上,那个属于梁维新的陶瓷杯中,正弥漫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感觉非常恶心,倒胃口。
然而那个属于高海燕的搪瓷杯中,一杯开水清澈见底,并没有任何异味出现。
“怎么会这样?”
高海燕一声惊呼。
梁维新这知青点的组长,平时成熟稳重,此刻,他却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王傲。
梁维新需要一个解释!
“梁组长,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同一批发放给知青的陶瓷杯,海燕姐的很正常,你的确有刺鼻味道?”
王傲问道。
“小王,你直接说答案,不要和我绕弯子!”
梁维新冷声说道。
“很简单,因为在知青点所有知青之中,唯有你喜欢喝茶,每天茶不离口。”
王傲揭晓了答案。
“王傲,你这算什么歪道理?喝茶和搪瓷杯有刺鼻味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高海燕嗤笑。
“当然有关系。”
王傲耐心解释道,“茶叶长时间高温在搪瓷杯中,短时间倒也没什么,但这时间一长,搪瓷杯内部的涂层,就容易出现脱落。”
“如果搪瓷杯质量好,涂层内并没掺杂有害的重金属和有毒物质,哪怕涂层时间长了脱落,那其实也没什么。”
什么!
梁维新脸色大变,“小王,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搪瓷杯,涂层里面有有毒物质?”
“本来我刚看到梁组长咳嗽,只是有所怀疑,但如今,我基本可以确定,你这个搪瓷杯有问题。”王傲点点头。
“组长,你别听这小子瞎扯淡,我看王傲居心不良,纯粹是危言耸听!”高海燕急忙说道。
“海燕你闭嘴!”
梁维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海燕,眼神凌厉。
“……”
望着一脸暴怒的梁维新,高海燕乖乖闭嘴,心中不禁有些纳闷,“怎么组长那么大反应,难道他那个搪瓷杯,真有什么问题?”
“王傲同志,你给我说实话,我这个搪瓷杯的问题,究竟出在哪?”梁维新死死盯着王傲,他浑然没发现,他整个人已经变得非常紧张。
王傲并没言语解释,而是拿起梁维新的陶瓷杯,走到一旁,仔细地擦洗干净。
1978年的湘西很穷,但国有农场遍山遍野都种着茶叶,梁维新身为杨场长的爱徒,他自然不缺茶叶喝。
当然,梁维新喝的茶叶,其实都是淘汰的碎茶叶,质量并不好。可即便这样,这也让梁维新很满足。
毕竟在整个知青点,能天天喝茶,日日茶不离口,他是唯一的一个。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梁维新如何爱惜自己的陶瓷杯,这时间一长,他的陶瓷杯还是出现了很难清洗的茶垢。
然而这一次,王傲非常耐心地清洗,居然将陶瓷杯清洗得干干净净,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王傲将洗干净的搪瓷杯,顺手递给梁维新。
梁维新拿起陶瓷杯,对着太阳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陶瓷杯的底部边缘,居然有一个黝黑的小斑点。
这小黑点原来被茶垢遮盖住,如今显出原形,顿时让梁维新脸色大变,“涂层果然脱落了,难道我这两年咳嗽不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傲依旧没解释,而是望向高海燕,“海燕姐,你们知青点有醋吗?我需要一些。”
“有,当然有,我马上去厨房拿!”高海燕点点头,再也顾不得怼王傲,转身就走。
知青点是有集体厨房的,虽然条件一般,但醋还是拿得出来的。
很快,一瓶醋摆在了办公桌上。
王傲也不废话,将醋分别倒入高海燕和梁维新的陶瓷杯内,并说道,“现在开始计时,五分钟!”
梁维新掀起手腕,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表,开始计时。
“居然是春蕾手表?”
王傲眼皮子一跳,不禁有些惊讶。
春蕾手表是七十年代的时代符号,哪怕到八十年代初,那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绝对普通人消费得起。
梁维新这款春蕾手表,居然还是全钢手表,这玩意在1978年的苗寨,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有票你也在本地买不到!
“前世我让手下去调查三姐之死的真相,手下偶然发现梁维新死得蹊跷,并说梁维新家境应该不错。”
“如今看来,梁维新家境岂止是不错,恐怕家庭非常厉害,难怪国有农场的杨场长,那个眼光非常挑剔的老学究,居然破例收梁维新当徒弟,原来如此。”
王傲仔细想了想,顿时豁然开朗。
显然,杨场长收梁维新当徒弟,不仅仅是看中梁维新的能力,恐怕更是看中梁维新的家庭背景。
“五分钟到了,王傲同志,接下来如何做?”
梁维新忽然开口,打断王傲的沉思。
王傲没说话,指了指陶瓷杯。
“嗯?”
梁维新一愣,凑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组长,为啥我的陶瓷杯很正常,而你那个陶瓷杯里面的醋,颜色却发生了变化,这是为啥呢?”
高海燕一脸疑惑。
梁维新没说话,而是起身将陶瓷杯中的簇倒掉,飞快清洗干净,并从抽屉中拿出一支铅笔。
“组长,你用铅笔摩擦陶瓷杯底部的小黑点干啥?”
高海燕越发迷茫。
“梁组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是在用铅笔确认而已,结果马上就会出来,海燕姐不用着急。”
王傲安慰道。
事到如今,王傲已经明白,他靠着前世搜集到的关于梁维新的资料,外加他的医术,双管齐下,终于成功撬开了梁维新的心理防线,初步获得了此人的信任。
果不其然!
很快,梁维新放下铅笔,呆呆望着发黑的陶瓷杯底部,久久不语,脸上满是惊疑不定。
“小……小王,组长究竟怎么了?”
高海燕有些慌了。
她浑然没发现,她对王傲的态度,已经没有了怀疑,就连称呼都发生了变化。
“海燕姐你别急,梁组长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他只是暂时没法接受,需要时间来缓冲罢了。”
王傲笑道。
“那真相究竟是什么?”
高海燕急忙问道。
“海燕你别问了,今天的事情你必须保密,如果让我知道,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我唯你是问!”
梁维新缓缓抬起头,望向高海燕的目光满是凌厉。
“组长您放心,我……我不会说。”
高海燕赶紧点头,心中有些害怕。
梁维新是知青点的组长兼负责人,也是年纪最大的男知青,平时本就很威严,让人畏惧。
如今梁维新非常认真地警告,高海燕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她自然很害怕。
“行了海燕,你也别多心,我并非针对你,而是这件事在没明确结论之前,走漏风声不太好。”
“嗯,那个……海燕,你先回去吧,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我会考虑,咱们回头再讨论讨论。”
梁维新摆摆手,声音虽平淡,语气却让人不容置疑。
高海燕赶紧离开。
顿时,简陋的办公室内,只剩下王傲和梁维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