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鬼市

慕雨伤势较轻，等秦逸出院之后，她已经雇人将逸雨轩整理好了。

原本摆满工艺品的货架上已经变得空荡一片，只有少数“幸存者”稀稀拉拉地躺在货架上充门面，暗室里更是一片狼藉，前来砸店的人下手极狠，不管是金银木器被砸得面目全非，瓷器玉器更是尽数化为碎片，看得秦逸心尖滴血。

GRD，这都是钱啊！

暗室里存放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最便宜的也要卖到大万，如今一夜之间变成碎片，说不心疼都是假的……

慕雨轻轻拍了拍秦逸的肩膀，出言安抚。

“这些古董虽然被毁，但有些碎片还是挺值钱的，我挑选了一些还算完整的，已经找好了卖家，只是可惜，碎片价格还是太低，若是能修复的话，价格或许还能高上一些……”

说到这，慕雨的眼中有愤怒一闪而过，秦逸对她很是了解，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所以做古董修复的那几个老师父也被顾家敲打过了？”

慕雨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是苦涩：“是啊，那些老家伙精得像鬼一样，一听说我们想要找他们修复古玩，一个个躲得比兔子都快，要是能联系上老师就好了……”

想起那个没正形的古怪老头，秦逸的嘴角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慕雨口中的师父叫楚淇，是A市首屈一指的鉴宝大师，一手修复古董的功夫更是响彻北域。

那时的慕雨和秦逸才十岁左右，机缘巧合拜入了楚淇的门下，在他身边学习了三年，就在老爷子准备将修复古玩的技法传授给二人的时候，他却突然失踪了。

当时秦父大动干戈，几乎搜遍了A市，却还是没能找到他的踪迹，直到半年后，秦逸收到了一条短信，说楚淇一切都好，只是接了一个比较棘手的活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让秦逸他们放心。

这是秦逸最后一次收到老师的信息，自那之后，楚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音信全无……

“是啊，要是老师在就好了……”秦逸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重复着慕雨的话……

像是想起了什么，慕雨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古玩街……小逸，明天是七月半！”

秦逸微怔，很快明白过来：“对啊，七月半，明天是一年一度的鬼市！”

七月半是鬼节正日，传说这一天鬼门大开，人们会在这一天祭祀祖辈，但那些没有后人祭祀的游魂野鬼却无法享受香火，只能从自己墓穴的陪葬品中取出一些前来变卖，换取些冥币供奉。

不过这只是传说罢了，鬼市的真正来源还要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国运动荡，古董什么的远没有金银来得实在，于是很多人便将家里的古董拿出变卖，价格也十分低廉，久而久之，鬼市便成了A市的一种传统，逐渐流传了下来。

鬼市对身份没有审核，只要戴上一张空白的面具，都可以进入，这对现在的秦逸和慕雨来说，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之前两人本想着去参加拍卖会，奈何囊中羞涩，曾经的少爷小姐凑了半天，连信用卡都算上也不过才有一百来万的流动资金。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百万已经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进拍卖会是要验资的，仅凭这一百万，他们连进入拍卖会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本想着卖些古董碎片回回血，鬼市的出现却又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新的道路……

——

凌晨一点半，秦逸和慕雨来到了古玩街。

白日平静的古玩街此时却变了一个模样，昏暗的灯光下，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不管是商贩还是买家，统一都戴着白色的面具，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马路两边的店铺早已关闭，此时门前全是地摊，什么珠宝玉器、中外钱币、古董花瓶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摊上还专门摆着不少神佛塑像，为鬼市更添了几许阴森氛围。

秦逸和慕雨在街上慢慢悠悠地逛着，越逛这眉头皱得就越紧。

他们已经很久没来逛过鬼市了，上次过来还是八年前，那时候这里还能看到些真东西，可现在……

翡翠玉器是酸咬过的，金银器是铜铅锡仿制的，就连木器家具都是染色的，与其说是鬼市，倒不如说是造价技能展览会或许还要更贴切几分……

假货林立，二人无奈对视，皆从眼中看到了些许失望，就在二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道做作的女声却突然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墨哥，我想要那个嘛~”

女人声音娇媚缱绻，带着七扭八拐的尾音，虽然已经夹得有些失真，但秦逸还是猜出了声音的主人。

“顾安然……”秦逸拳头猛地握紧，几乎要将掌心攥出血来。

他的声音很低，却依旧被身旁的慕雨精准捕捉，她轻轻拍了拍秦逸的手，小声耳语：“冷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先看看什么情况……”

秦逸回转过身，果然看到一男一女两道熟悉的身影，不是顾安然和刘子墨还是谁。

顾安然穿着一件紧身旗袍，更显身姿婀娜，那旗袍似乎被改过，正常的旗袍开叉应该在大腿中上部，可她身上的却几乎要开到胯骨，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此时一只大手正有意无意地拂过那片白皙，似乎很享受这种在黑暗中鬼祟的猥琐快感。

还真TM是一对狗男女！

秦逸在心中暗骂，再次感叹自己之前眼瞎，竟将这样的女人当做珍宝，实是真心错付。

他和顾安然相处多年，却并未越雷池一步，并不是他不想，而是顾安然不愿，本以为是顾安然保守，如今看来这保守只是对他一人罢了……

此时的顾刘二人正停在一处摊位前，摊位上琳琅满目摆着不少东西，什么文房四宝古董字画珠宝玉器应有尽有，顺着顾安然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放着一枚约有手指指粗细的竹节玉。

那物件确实不错，通体莹润光泽，其上有血丝状沁色，年代更是能追溯到汉朝时期，品相保存也十分完整，着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秦逸眼中有些许诧异，顾安然对古玩可是一窍不通，能够被她碰上这样的宝贝只能说明她运气是真的不错。

“不就是一个竹节玉么？有什么稀罕的，这玉上还斑斑驳驳的，看上去那么丑……”

刘子墨手上占便宜的动作丝毫未停，嘴上拒绝的却也果断。

“墨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竹节玉上的血色可是沁，这可是极其罕见的，说不定会价值连城呢！”

听说刘子墨今晚要约她逛鬼市，她专门做了不少功课，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要好好卖弄一番，就算说错了也没事，反正这摊主想卖货，绝不可能出言反驳。

果然如她所料，这话一出，那摊主连连点头：“这位小姐果真好眼力，来，您上手看看！”摊主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安然有几斤几两秦逸再清楚不过，之前她对古玩毫无兴趣，如今却能说出这玉上的沁色，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但临时抱佛脚终归还是不靠谱的，下一秒，顾安然的举动险些让秦逸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