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包饺子呢，妮妮好啊，五爷爷来瞅瞅你。”
进门的刘老根挺客气的，打过招呼敞开大衣，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放在边上。
“东子，这里有三个二踢脚，你拿着放，过年图个喜庆。”
陈阳东擀皮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着，“五大爷，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先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办，不然您这二踢脚我可是不好收。”
刘老根的礼，那可不是谁都能收的！三大队就他这么一个小卖部，能来得那么干净？
“看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刘老根一脸不屑，随手就从腰上摘下眼袋锅子。
“五大爷，媳妇和孩子在呢，闻不得烟味，您老人家还是赶紧讲一讲，有什么要紧的事。”
这三个二踢脚少说能卖五分钱，还得是刘老根亲近的人才能买到，陈阳东可不信他会平白无故地送给自己。
宋白雪嘴角勾起，目光柔和了不少。
“没看出来呀，”刘老根悻悻收起眼袋锅子，“你还是疼媳妇的男人，我今天来呢，一是感谢你的熊肉，不然这个春节的光景，好过不了。”
陈阳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二呢，有这么个事，跟你年后需要的红砖有关系。”
刘老根也不去计较陈阳东的态度，只要有好处，给他跪下都成，“女婿刚走，我可是在他面前好话说尽，这才有了这么个机会。”
“我记着了，您说。”陈阳东把擀面杖放下，神色也认真了不少，这是求人办事该有的态度。
“我女婿说了，城里有位大领导，重金求购百年老山参，或者是虎骨虎鞭一类的玩意儿，我一听这不是正好嘛！”
刘老根双手拍在自己膝盖上，眉头挑得老高，“你连熊瞎子都能降服，山参老虎的，指定是不在话下，对不对？所以呀，我就答应了这个要求，到时候你需要多少红砖，只要东西到位，就是我女婿一句话的事！”
陈阳东直愣愣盯着刘老根，眼睛一眨带不眨的，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除了宋白雪擀皮的声音越来越重，妮妮得不到爸妈的回应也开始哇哇大哭。
“闭嘴！”
宋白雪罕见的对着妮妮发了火，妮妮哪管的了这么多，哭的越来越大声！宋白雪没惯着她，面手直接冲着屁股蛋上去，啪啪就是两下！
“让你哭！我让你哭！”
妮妮的哭声更大，陈阳东赶紧抱在怀里，一遍晃悠着一边再次唱起“白龙马”。
与此同时，刘老根也尴尬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支吾半天，刘老根站起身问了一句。
陈阳东漫不经心瞥他一眼道：“五大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个事嘛，容我再考虑考虑，过了这个年再说，成不？”
“成成，那你先考虑着，我这就走了，别忘了放炮，喜庆！”刘老根不紧不慢地撂下话，背着手离开了。
“妮妮，你看妈妈是不是生气了？爸爸告诉你，妈妈才是咱们的一家之主，她老人家要是不让吃饭，爸爸都没得吃噢！”
陈阳东抓着闺女两只手，拍来拍去教了一会，很快就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你是能耐人，你能猎熊，你能猎虎，明天是不是还得上天？”
宋白雪嘟嘟囔囔，手下的功夫一直没停，托起饺子皮，放上慢慢一大勺肉馅，捏几下，压一下，再挤一下。
陈阳东嬉皮笑脸故意不当回事，“白雪，这事得分开来看，名声在外有好有坏，做个能耐人，总比酒鬼强吧？”
“再说了，刘老根的心思你也听得明白，说是大领导，没准就是砖厂里张伟强的领导，毕竟刘老根说是他女婿要接班，可他要真能顺顺当当的，我是不信。”
“你知道就好。”
宋白雪松了一口气，捏好一个饺子放在一边，破天荒地和陈阳东对视道：“其实我不想要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咱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只要别像以前那样心里没数就行。”
陈阳东的胳膊也不动了，只有妮妮还在玩拍手，油灯一闪一闪，映照出一家三口的影子，在斑驳的墙皮上忽远忽近。
“结婚前我告诉过我自己，只要我的男人不是无恶不赦之徒，只要他对我好，我这辈子就认定他！我不图大富大贵，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一颗一颗泪珠缓缓落下，宋白雪没去擦，还甩开了陈阳东伸过来的手，“你知道以前的你，有多混账么？你知道我一度想抱着妮妮去死么？你知道猎熊回来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么？你知道鲁国栋有多少次差点得手么？”
“我知道。”陈阳东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知道。”
片刻的沉默过后，宋白雪突然破涕为笑，陈阳东也跟着一笑，妮妮更是拍着手，咯咯笑个不停。
“陈阳东，你笑个屁！”宋白雪抹了一把眼泪，又低着头开始包饺子。
“呵呵。”陈阳东别提心里有多开心，正琢磨着说点好话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谁呀？”
“东哥，是我呀！”
“进来呗，还敲个屁的门！”陈阳东笑骂着应了一声。
孙二虎推门进来，“嫂子好，妮妮，叫叔叔。”
宋白雪冲他微笑着点点头，这可是让孙二虎受宠若惊，嫂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善了？
陈阳东也挺无奈，本来想安安稳稳过个除夕，看这样子估计是不得安生了。
“这是什么？”陈阳东指指面板边的红袋子，这时候的塑料袋还都是不透明的，起码从外边看，什么都看不到。
孙二虎憨憨一笑，也没坐下，“我娘和妹妹包的饺子，萝卜肉馅的，请东哥和嫂子、妮妮尝一尝。另外让我做代表，给你们拜个早年！”
说完，孙二虎恭恭敬敬朝着陈阳东鞠躬，而后是宋白雪，最后给妮妮打了个招呼就落荒而逃。
“二虎也是，拜年哪有这么早的，媳妇，要不你先煮点饺子，尝尝？”
瞅着陈阳东口不对心的表情，宋白雪冷哼一声，“大过年的，我还能跟祖宗神仙抢呢？把你能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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