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这老袁还是个能藏得住话的小老头。明明看出陈阳东有事要说，偏偏能忍住不问。
“外边的工作？”老袁似笑非笑，常年寒风吹得干裂的嘴巴一张一抿，又喝了一小口，“要说早些年，兴许还有那么点意思，这会还有那个必要？”
没有一口否决，对陈阳东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行了，你也少喝点。”
陈阳东冲孙二虎摆摆手，起身四下开始收拾，这屋子乱哄哄的，要不是有这个火炉能不能住人都不一定。
老袁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哪里会操心这些。
“二虎，把这些个垃圾堆在火炉旁，待会慢慢烧掉。”
“那几根铁丝捋一捋，待会正好弄个拉货的雪橇。”
“这个铁锅，唉，老袁你真是够懒的，二虎拿去好好洗洗，他不要咱就拿回去。”
老袁眯着眼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在乎陈阳东的挖苦。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情形了，以前这小子来了，不过就是蹭点酒喝，吹吹牛逼……
怪不得老话说着，浪子回头金不换。
陈阳东一点都不闲着，和孙二虎收拾完屋子，还真就去外头又劈开几块旧木板，压了几条铁丝进去，归整过后一个简易的雪橇就这么成了。
等二人再坐回火炉旁的时候，外边的寒风也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不知名动物的阵阵吼声。
“小子，你有心了。”
即便老袁再怎么脾气不好，陈阳东都是他的忘年交，或者说臭味相投的酒友，“赶紧回去吧，我老头子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以后犯不着为我操心。”
“老袁啊，不是我说你，以后要是有合适的工作，脾气别那么犟了知道不？”
这话也就是陈阳东能说，换成别人老袁能直接把火炉上的热汤给他浇头上去，“五十出头的人了，连个老伴都没有，在这么下去，你就不想过过以后的好日子？”
“太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晚上睡觉把门插好，要是愿意就去我那过年，随你自己。”
说着说着，陈阳东也止住了话头，起身准备离去。他看见老袁这家伙的眼眶有点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自己说的。
“快滚犊子吧！”老袁撇过头没好气地骂道。
陈阳东和孙二虎嘿嘿笑着开门，走出几步远，关门的老袁冲他喊了一声，“这守林员的位置给你，能做得好不？”
陈阳东头都没回地摆摆手，“您自个留着吧！”
等二人走得远了，老袁才敢抹了一把眼泪，嘴里嘟嘟囔囔地骂道，“兔崽子……”
……
下山的路不是那么好走，这里冰雪常年不化，顺着来时弯弯曲曲的足迹，半来小时才看见村庄的影子。
“待会去我那吃饭，还有家里的那些肉别舍不得吃，别到最后又便宜了你爹。”
瞅见炊烟袅袅的烟火气息，陈阳东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这年月大家一天最多两顿饭，有的人家一天就一顿。
其余的时间睡在炕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省力气省粮食。这会应该是快两点了，不是临近过年估计都不舍得生火。
“东哥。”孙二虎咬咬牙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这守林员的位置，你真不要啊？还有那会卖熊胆，怎么就能舍得不卖？要是为了大娘的咳嗽，那也可以全留下来啊！”
“终于舍得问出来了？”陈阳东锤了他一下，道：“以后就得这样，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但是干活的时候别问，等事后再问。”
孙二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倒是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心底觉得有点不大明白。
“别看老袁这个守林员不受待见，可你要明白一点，这是公家饭！柱子叔打猎那么多年，也没见给他个守林员干干？”
一边走着，陈阳东一边解释道：“老袁这人可以，咱们往后慢慢看就是。至于说熊胆，要是一颗不卖，那就真的得罪人喽！回头……”
孙二虎似乎是懂了一些，不过东哥怎么不说话了？
抬头一看，陈阳东的身子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向着前方飞驰，孙二虎赶紧跟上，跑了几步才发现东哥家里围着一大群三大队的人，还有一阵一阵的叫骂撕吼！
最重要的，还有还有孩子的哭声！
“闪开！都他妈闪开！”
离着十多米的距离，孙二虎便大吼着往里扑去，至于陈阳东，一声不吭比他窜得更快！
三大队的人被撞得“啊哟”个不停，只是一看陈阳东比下山猛虎还恐怖的神情，谁都没敢去挑这个霉头！
来到篱笆内的院子，目眦欲裂的一幕呈现在陈阳东眼前！
宋白雪一手抱着嚎啕大哭的妮妮，一手使劲推着身前的两男两女，棉衣被撕破的李老师一直在边上帮着忙，难得的是李寡妇也狠命的护着宋白雪！
这几人明显有备而来，手里还拿棍棒不去打人，一直在挑着屋檐上的肉条！
陈阳东不管他们是谁，也不想问，就这么闷不吭声冲在宋白雪面前站定，一个重重的巴掌把面前的胖女人呼了一个圈！
“啊……”
这可是大冬天，这一巴掌下去被说是女人，男人都受不了！
这胖女人的惨叫声还没落下，陈阳东抬腿顶膝狠狠的给了高个男人也就是条肉男人一下，立时就嘶的一声抱着小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陈阳东！你干什么？！！”
另外一对和李老师李寡妇僵持的男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朝着陈阳东怒吼道。
陈阳东这才有空转头去看宋白雪，俏生生地咬着嘴唇，好看的眸子里展露出离家出走时的决绝！
妮妮还在哭，声音小了一些，委屈无助的眼神看得陈阳东心慌！
真该死啊你们！
“二虎！给我揍！揍死一个算一个！”
陈阳东说着话，豆包大的拳头已经冲着还站在那里，色厉荏苒的男人而去！
他还想伸手格挡，陈阳东是一下手都没留，左手轻摆，一个直冲拳砸在肚子上，双手揽住后脖颈，膝肘！
“啊……别……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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