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你喝酒喝疯了,在这饥荒年上门毒狗偷肉还想让你嫂子放了你?你怕不是跟着鲁国栋脑子都变傻了!”
“之前打地窖时候你做了什么下三滥的流水以为我不知道?偷鸡摸狗拿了多少地瓜到自己兜儿里,中间有挣了多少缝子钱!”
“龙天,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事儿我本不想说,既然如此,要不咱们就去公社当面对对峙?!”
……
陈阳东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扎入龙天的内心,龙天瞬间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双眼空洞之中没了任何狡辩的力气!
宋白雪听闻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陈阳东出来说话:“陈阳东,你先把刀收起来,出来一下。”
到了屋外,宋白雪问起详细经过,等陈阳东说完后,宋白雪久久不语。
再回想刚才陈阳东所说的龙天种种勾当,虽说他龙天背后有鲁国栋撑腰,可树必须修理才直,人必须挨打才能立正。
曾经自己一家的软弱退缩换来的全是得寸进尺,而如今的陈阳东事事站在家里面前,人必须活着有尊严!
陈阳东的身影在宋白雪心中有些撼动,一股由心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小心些,记得留下底子和证据,别把咱自己陷进去!”
留下这句话,宋白雪回正屋了。
陈阳东不免心中有些舒心,看着宋白雪回到屋头,转身又换上阴沉的脸色,逼着龙天一字一句往下写!
上面出现最多的,就是鲁国栋的名字!
龙天有心想跑,可每次对上陈阳东那双眸子,总会不自觉看向边上的黑熊。
最后,从黑瞎子身上弄来一些血,让龙天在字据上画押了,将这张字据折好,陈阳东小心地收进怀里。
“你可以滚了!”
龙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东屋,陈阳东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中寒光闪烁。
龙天连夜去找了鲁国栋,把今夜的事情跟他说了。
鲁国栋破口大骂,“你他妈干的破事儿,为什么把老子也扯上?”
龙天:“栋哥,现在咋办?那张字据捏在他手里啊。”
鲁国栋哪儿知这龙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下却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拉着那废物龙天在夜色中朝着王二麻家里走去……
天还没亮,陈阳东就起了床,屋外的黑背犬已经没有了大碍,昨天陈阳东给他灌了不少水,毒性也差不多已经消散,随即转身开始收拾东屋的肉。
宋白雪听到动静,披着棉袄走出来,“你这么早起干嘛?”
陈阳东回头笑了笑:“今天要分肉,得早点准备。”
“龙天他们...会不会再来找麻烦?毕竟那鲁国栋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儿!”
“放心吧,你男人也不是吃干饭的,那字据我放下了,记得保存好,到时候有大用!”
宋白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看着木筏上两头硕大的野熊,又看向正在磨刀的陈阳东。
眼前的男人,和以前不一样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狠劲儿。这让她害怕、担心,却也有难得的心安。
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进屋准备早饭。简简单单米汤、咸萝卜菜、玉米面窝头。
吃过早饭,孙二虎也来了,两人开始剥皮、剔肉。
太阳渐渐升高,村里也热闹起来。
村民们拿着面袋、米袋,早早地等在陈阳东家门口。
陈阳东和孙二虎将两头黑瞎子的肉搬到院子里,开始分肉。
人们拿着米、面、粮票、杂货等换肉。
“东子,给我来两斤吧,家里的孩儿都要三个多月没见过荤腥儿了,你这可是帮了咱村里人大忙了!”
“阳东,我们家拿粮票换行吗,家里虽说还有些玉米面,可毕竟还是要留着过年做玉米糊糊呢,能不能通融一下!”
“看看你们这几人,把那肥的都换走了,东哥,肥的给我留一块儿啊,我平时就好这一口儿!”
……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喊着,陈阳东一一应下,手里的刀飞快地切着肉。
孙二虎在一旁帮忙称重,忙得不亦乐乎。
宋白雪在旁边用一个小本本登记着,并且检查着米、面的质量。
如果是有些人拿过来的是一些老面、陈年米,则换肉量打对折。
毕竟他们也不是做慈善。
此外,陈阳东还专门给村里的五保户,贫穷的三家烈士家属、革命残疾军人各一斤肉。
鲁国栋和王二麻站在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幕。
龙天缩在他们身后,脸上还带着淤青。
“栋哥,咱们就这么看着?”王二麻咬牙切齿地问。
鲁国栋冷笑:“让他得意一会儿。等分完肉,我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王二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分肉一直持续到中午。陈阳东将铁盆里最后一块肉递给刘老根,笑道:“五大爷,这是给您留的。”
“还有五斤,是补上次的煤球账。”
刘老根接过肉,拍了拍陈阳东的肩膀:“好小子,干得漂亮!”
“五大爷,之前那煤球也该到了吧。还有,红砖的事儿怎么样了?”
“煤球公社已经发下来了,今儿你就去供销社那边领。”刘老根笑嘻嘻说完,又皱起眉头,“不过,红砖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停下手中的活儿,陈阳东皱着眉头询问缘由。
刘老根的女婿张伟强说,他们砖厂现在产出的红砖都全部供给县里专用。
个人要是想买的话,不仅得花大钱,还得走关系才行。
红砖在眼下这个年代也算是紧俏货,要想搞来还真不容易。
刘老根这是在暗示自己花点钱疏通人脉。而这个人脉,显然就是他的女婿张伟强。
“成,五大爷,这事儿我好好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搞。到时候肯定还得麻烦你女婿,这个忙你可千万得帮。”
刘老根应承着走了。
孙二虎心情非常好,笑道:“东哥,今天鲁国栋那伙人都没露面儿。看来他们是根本瞧不上咱们这肉啊。”
陈阳东笑着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
“这些王八蛋干这种事儿。就应该把他们扭送到公安去,给他们判刑,让他们劳改。”
陈阳东另有想法。
中午吃完饭,开始盘算今天的账目。
东屋里,两张熊皮挂着,还有两个大铁盆里的三百多斤肉、骨头等。这些都是剩下的,等待着去公社供销社卖。
八个大小不同的玉米面袋子摞在正屋房檐下边,麻布袋口露出的面味儿悄悄引来两只老鼠。
孙二虎抬脚踹飞土块,惊得老鼠窜回墙根。
“东哥,有耗子!”
陈阳东专心轻点着宋白雪记下的帐,没理那老鼠。
自己以前穷得叮当响,老鼠来了都得饿死。现在不同了。
“李好学老师,五尺布票,换走了二斤肉、半斤油。”
“张大黑,二斤粮票,换走了一斤肉。”
“王刘大爷,拿来两斤盐巴,换走三两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