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窝闹腾,陈阳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端着碗出门一看,就见宋白雪拎着一只鸡准备起锅烧灶。
“哎呀,用不着那么麻烦,老袁那屋头也有储备的干粮。”
守林员寻常不离开山头,日夜都在林场看守,储备的干粮起码都有一个月往上的分量,足够几人吃喝几天。
可宋白雪却皱着眉头道:“袁老头那些都是下酒菜,能填饱肚子?”
眼看说不通,宋白雪又来月事,辛苦拔毛的活总不好让她去干。
于是陈阳东把碗里的玉米面囫囵吞枣吃完,主动接过了烧水拔毛的活计。
鸡肉不用当晚就炖,陈阳东处理好鸡肉后,索性用几块牛皮纸卷着,分成了好几块冻在门外头,打算第二天上山的时候带上。
刚弄完准备回屋,就看到远处的田坎处,黑影绰绰的位置好像还站着一个人。
可等陈阳东定睛一看,那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龙天?
陈阳东心里惊疑不定,回了炕头,就对宋白雪说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得把篱笆院子的门锁好……”
“再过十天就过年了,我得把屋子里的东西腾出来,该洗的洗,能用的得先用了,不然等年下忙活不过来的。”
“李家的二婶子说要跟着老街坊去张家堡的集市转转,我忙活完也要跟着一起去……”
宋白雪回答得很快,而陈阳东脸色一滞,急忙问道:“是李秋莲二婶子?”
“是啊,就是那个号称十里八乡的红娘媒婆,以前她来咱们家帮妮妮接生过的。”
陈阳东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李秋莲巧舌如簧,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老秃山出了名的八婆。
那些跟她走得近的老街坊更不用说,每次快过年的时候往村头一坐,手里再抓一把瓜子,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句碎嘴皮子……
陈阳东依稀还记得,当时小两口闹矛盾,就是她怂恿宋白雪改嫁的……
“她不是住在张家堡吗?什么时候来咱老秃山了?”
宋白雪捂着热被,轻描淡写回道:“说是要给本家的寡妇说媒,就是那村东头的李寡妇家。人家男人走好几年了,趁着年关热闹,李二婶帮着一块张罗张罗。”
说到李寡妇,陈阳东的脸色顿时一红,心里莫名的有些焦躁。
这两人凑一起,闲言碎语注定少不了。
他想起今晚的事,以李秋莲八婆的性子,那事儿要是传出去,公社里肯定会多出一些风言风语。
可马上要过年了,公社里的年货紧缺,离老秃山最近的集市只有张家堡,现在不买,后面等涨了价就更不好买了。
陈阳东正打算找个机会让她别操心,到时候自己下山后再去张家堡集市,一回头发现,宋白雪已经拥着妮妮入眠了……
“算了,李寡妇也不是傻子,遇到这种不光彩的事,应该不会往外说。”
陈阳东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那两头熊打了,换了年货,再把砖厂的事敲定,就能踏踏实实过个幸福年了……
想到这些,陈阳东也跟着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八点半,直到孙二虎来敲家门,陈阳东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宋白雪正收拾着屋子,把昨夜冻上的冰鲜鸡肉用牛皮纸小心缠绕,外层还裹了一块布,用几根粗点的羊带子捆在篮筐里。
在这层布的最顶上,又放了早上刚烙好的玉米饼,用一块黑色的塑料袋装得满满当当。
她将剩下一块没装进去的玉米饼递给陈阳东,交代道:“玉米饼容易受潮,吃的时候放火上烘一下。”
“袁老头不是爱喝酒吗?我把你年前没喝完的几瓶也装里头了,人家好心给咱腾了地,咱也不能一点不表示……”
陈阳东听话地将篮筐背上,柔声说:“家里头的活不急着干,等我下了山我来弄……”
“嗯,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自己看着办。”
这两天,宋白雪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哪怕还是有些不近人情的语气,听着却要比以前温柔贴心许多。
陈阳东也不跟她犟,背着篮筐往山道上走。
路过昨夜发现人影的那片田坎时,陈阳东特意仔细查看了一眼。
地上的雪泥的有好几双脚印,这个时节肯定不是来干农活的……
孙二虎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哥,咋了?”
陈阳东摆了摆手,反问了一句:“你家里养狗了没?”
“有两条,以前接我妹妹放学的,咋了?”
陈阳东没有解释,只是沉声道:“牵一条过来,栓我们家篱笆门口。”
“好嘞!”
孙二虎的家不远,二话不说,放下自己的家伙事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大约五六分钟,便牵了一条大黑背过来。
他将狗链栓到篱笆门边,又放长了一小段距离,免得狗链因为距离受限被胡乱挣脱开来。
看到这只黑背精壮,陈阳东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倒是不担心鲁国栋这个老流氓会来找麻烦,毕竟有把柄在他的手上捏着,可龙天不一样。
龙天是老秃山出了名的混混,平日里就仗着鲁国栋三大队这层关系,经常为非作歹。
经过昨夜这事,以龙天的暴脾气绝对会伺机报复。
要不是担心野熊会溜没影,陈阳东本该先将这个祸害除掉的,不然一直都是心腹大患。
将狗拴好后,陈阳东又不放心地跟宋白雪交代了几句,才带着孙二虎继续上山。
这个时节的气温不会回暖,至少在明年的开春之前,气温都会保持在零下三十度左右,所以上山的小道几乎都结满了厚厚的冰碴。
陈阳东先去了林场小木屋,把东西放好后,才带着孙二虎去检查昨日设下的陷阱。
奇怪的是,地上有野熊留下的粪便和气味,挖好的陷阱破开了一个大口,上头覆盖的草被已经坍塌,但底下当作诱饵的几块雪跳子肉却不见踪迹。
“这黑瞎子难不成成精了?竟然吃了雪跳子肉还能跑脱!”
孙二虎有些失望,哈了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卷烟点上。
他不急躁,只要还有野熊的活动踪迹,说明它们还在这一片转悠。
陈阳东依旧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杂乱的掌印,眉头一皱。
“不对,这两头是结伴而行的,咱们这陷阱没法一下困住两头。”
黑瞎子的智商极高,只要有一头还在外头,就会使命地想方设法营救。
“得想办法把这两头引开,不然逮到了也对付不过……”
孙二虎猛吸了一口烟,咬着牙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