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远翻阅前些年柳安乡的收入开支情况,惊人发现一年开支竟然高达1200万,而扶南县其他乡是在800万上下。
收入方面,柳安乡有不少板材厂,还有一些砖厂,采石场,几个大型养殖厂,总收入有1100多万元,在扶南县算得上是排名靠前的乡镇。
每年用于文化项目的拨款就高达50万。
这时渠丰村支书梁平找到他办公室,苏致远想到县政府发文件说清理村民未经许可种植除甘蔗外的作物,他们渠丰村也有不少。
上次受罗树平蛊惑,鼓励村民种果树,苏致远也跟梁平聊过。
并且梁平也非常感兴趣,苏致远答应他去联系果苗和果的销售渠道,以及专业的种植技术。
但是现在知道新状态后,他觉得要解释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了。
“苏书记,我跟村里几个村民都聊了种果树的事,现在有三四户人都很感兴趣,在我们村口那一片地,有五百多亩,那里靠近河边,取水也方便,土质比较肥沃,用来种沃泔,或者种火龙果,猕猴桃,青枣都行……”
梁平滔滔不绝地说着,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苏致远不忍心打断他的美梦,但又不得不说。
他意识到罗树平这家伙确实是老奸巨猾,怂恿自己在这些村干部面前画大饼,最后实现不了的情况下,等于是扇了自己耳光。
让这些村干部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下面十二个村的干部不再相信你苏书记,乡政府对这一摊子又失去了控制,最后的结果是你的官位不稳。
他想了想说道:“老梁,你听我说几句,种果树的事恐怕要缓一缓,我已经了解过政策了,大面积种植果树,需要经过上级部门审批。”
梁平此时如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
“用自家的地种树,还要经过上级批准?我就说这事没那么容易,以前种的果树都要派人来砍掉。
苏书记鼓励大家种树,我还以为政策有变呢。
唉,种甘蔗根本不赚钱,除去农药化肥,一年到头都赚不了多少钱,还累得够呛。”
苏致远承诺说:“你的村想集中种沃柑果树的事,我下次去县城,找林业局和有关领导,看可不可拿下批文?
我还是一门心里想为村民办事的,但是既然上级有文件,我们肯定要遵守。”
他说:“现在县政府发文件下来了,对于各村未曾申报种植的树木,包括果树一律铲除。
等下会挨村通知下去,你恰好来了,就跟你说一声。
让村民不要有抵触情绪。
有些村民在良田上种桉树,这种现象肯定不允许的。”
梁平说:“苏书记,上个星期你还鼓励我们去种果树,等经济作物,现在又告诉我不能种树。”
“刚才跟你解释了,想大面积种果树的话,一定要经过有关部门审批。”
梁平反映说:“我们村是有几户人,因为要去外面打工,所以把原来种甘蔗的地全部种上了桉树。
因为种桉树每年施一二次肥就行,四五年后才砍伐,赚的钱也不比种甘蔗少。
他们几户现在都不在家,刚种下的桉树被拔,人家肯定有意见。
拔他们的树苗乡政府有没有补贴?”
苏致远认真跟他说:“还想要补贴?在良田上种桉树,根据文件精神是完全不允许的,不罚款处分算是轻的了。
你先打电话跟这几户人说这件事,今天是通知,明天我们就安排人去铲除了。
老梁,你回去后统计一下,有多少户出现了这种现象。
以前种甘蔗的土地上,种树的现象都不允许。”
梁平一脸郁闷地离开了。
苏致远把几个乡主要干部叫到会议室开会。
乡长和两个副乡长,农业站长,林业站长,还通知派出所长也到场,因为清除占地种树行动,要派出所人员的支持,以免发生意外。
有些村民做事比较冲动。
上级部门的指示要遵守到位,也要安抚群众情绪。
一般情况下,他作为乡一把手,不需要具体参与其中,只要传达文件就行。
执行是乡长和副乡长的事情。
他传达了县委发放的文件,让大家今天把文件通知到下面各个村支书,告诉他们有些在承包地上种了树,然后自己去了外地打工,家里没有人的情况,叫村支书打电话,说明这件事。
安排乡政府各级机关人员,明天去下面村专门处理这件事。
派出所十多个民警也配合行动,组织十几个人成立工作组。
罗树平提出了异议:“时间上有点仓促,明天肯定还无法行动?”
苏致远看了他一眼问:“罗乡长,你认为怎样安排合理?”
.“开完会,安排几个人去下村,每个村都要到,直接找到村支书,面对面交代这件事,首先做好村支书的工作。
让各个村自行安排人去处理,隔一个星期后,派个工作组下去检查,没有完成的督促完成。
本村的村干部去处理,不会激化矛盾,我们乡政府直接派人去容易激化矛盾。
你说对不对,苏书记?”
罗树平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挑衅的味道,似乎在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在柳安乡看大家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全场另外几人听了罗树平的话,都表示了赞许的表情。
苏致远认为在这件事上反驳他,会显得自己气量不够,因为他的方法比自己的更周全.
他点头说:“还是罗乡长工作经验丰富,值得我学习。这件事大家就听罗乡长的安排,县政府虽然没有给指定时间要完成,但是我们乡总不能落后吧。”
这时罗树平又问:“苏书记,问一个具体的问题。
有些村民原先在那些矮山上,把地开垦出来,种过几年甘蔗了,但是他们把甘蔗挖了,种上了桉树,这种情况我们是不是要处理掉?”
苏致远看他的表情,心里窜起一股无名邪火。
他现在是处处在给自己挖坑,想方设法打击自己的威信,让所有乡干部都知道,乡老大什么都不懂,柳安乡的情况只有我罗树平才真正熟悉。